輕鬆地走著。忽然前面出現一座小屋子,有煙囪,還有小小的門廊。窗子上掛著花格子布窗簾。總之看上去顯得很友善。我敲了敲門,打招呼說‘您好’。但沒有回應。我更用力地再次敲敲門,門卻自己開了。原來沒有關緊。我說著‘您好。喂,沒有人嗎?我可進來啦’,就走進了屋裡。”
她溫柔地撫摸著天吾的睪丸,望著他的臉。“這種氣氛,你明白嗎?”
“明白啊。”
“那是隻有一個房間的小屋,結構非常簡單。有一個小小的灶臺,有床,有飯廳。正中央有個柴爐,餐桌上整齊地擺著四個人的飯菜。白色的熱氣從盤子裡冉冉升騰。可是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那感覺就像一切準備就緒,正要進餐時,發生了什麼怪事,比如說忽然出現了一個怪物,於是大家慌慌張張地逃到外邊去了。椅子擺得一絲不亂,一切都很平靜,和平常一樣。只是沒有人。”
“桌上放的是什麼樣的飯菜?”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我想不起來了。哎呀,是什麼飯菜來著?
不過,飯菜是什麼在這裡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那些飯菜還是熱乎乎的剛做好。反正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等待住在這裡的一家人歸來。那時的我,有等待他們歸來的必要。那是怎樣的必要,我不清楚。要知道這是夢境啊,並不是一切東西都能解釋清楚的。也許是需要他們告訴我回家的路怎麼走,或者是非得拿到某樣東西不可,就是這一類的理由。於是我一直等著他們,但不管我等多久,也沒有一個人回來。飯菜還在繼續冒著熱氣。看到這個,我就覺得肚子餓得不行。但不論怎麼餓,主人不在家,我就不能隨便動桌上的飯菜。你說是不是?”
“我想大概是吧。”天吾回答,“但夢裡的事情,我也不敢肯定。”
“一來二往的,天黑下來啦。小屋裡也變得昏暗起來。四周的森林顯得越來越幽深。我想點亮小屋裡的燈,又不知道怎麼點。我漸漸變得不安,忽然發現一個事實:非常奇怪,從飯菜上升起來的熱氣,從剛才起一點都沒有減少。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飯菜卻都熱氣騰騰的。我開始覺得奇怪。肯定出了什麼問題。這時就醒了。”
“你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去肯定會發生什麼事。”她說,“天黑了,我又不知道回家的路,獨自待在那問莫名其妙的小屋子裡。有件事馬上就要發生,我感覺那不會是什麼好事。但每次總是在這裡,夢就醒了。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反覆做同樣的夢。”
她停止撫摸睪丸,把面頰貼在天吾的胸膛上。“這個夢也許在暗示什麼。”
“比如說暗示什麼呢?”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提了個問題:“天吾君,這個故事最可怕的地方是什麼,你想不想聽我說說?”
“想。”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那氣息好像從狹窄的海峽吹過的熱風,吹在天吾的乳頭上。“就是說啊,我自己弄不好就是那個怪物。有一次我忽然想到這種可能。因為我走過去,那些人看見了我,於是驚慌失措地連飯也來不及吃,就從家中逃了出去。只要我在那裡,他們就不會回來。儘管如此,我還得在小屋裡等著他們歸來。這樣一想,我就非常害怕。這不是無可救藥了嗎?”
“要不就是,”天吾說,“也許那兒就是你的家,你是在等待逃出去的自己。”
話說出口,天吾才發現不應該說。但說出口的話卻難收回來了。她沉默了很久,然後狠狠攥緊他的睪丸,用力之狠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你幹嗎說這麼冷酷的話?”
“沒別的意思。只是偶然想到了。”天吾好容易才擠出聲音來。
她放鬆攥著睪丸的手,嘆了一口氣,然後說:“現在說說你的夢吧,說說你做的夢。”
天吾終於能調整呼吸了,說:“剛才跟你說過了,我幾乎不做夢,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
“可你多少也做過吧。世上不會有從來不做夢的人。你說這種話,弗洛伊德博士心裡要不痛快哦。”
“也許做過,但一睜開眼,夢裡的事就忘得一乾二淨。雖然留下了好像做過夢的感覺,夢的內容卻根本想不起來。”
她把天吾變得軟塌塌的陰莖託在手上,謹慎地掂量它的重量,彷彿這份重量在講述某個重大的事實。“那行,不談夢了。不過,跟我說說你正在寫的小說。”
“我正在寫的小說,如果可能的話,我不想談。”
“嗯,我不是叫你把故事情節從頭到尾講一遍。我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