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以及接受在當下的日本暴力革命並不現實、在此基礎上否定資本主義精神、追求與土地共生的自然生活、相對穩健的“公社派”。在一九七六年,終於發生了人數佔據優勢的公社派將武鬥派從“先驅”中放逐出去的事件。
話雖如此,“先驅”卻並非是以實力將武鬥派驅逐出去的。根據報道,他們向武鬥派提供了新的土地和一定程度的資金,圓滿地請武鬥派離去。武鬥派同意了這個交易,在新的土地上建立了自己的公社“黎明”。而且在某個時間點,他們搞到了高效能的武器。至於其渠道和資金的內情,還有待今後查明。
另一方面,“先驅”是在什麼時間、如何調轉方向變成宗教團體的?其契機又是什麼?警方和報社似乎都沒有掌握實情。但這個平靜地將“武鬥派”切割出去的公社,似乎就是在此前後急劇深化了宗教傾向,以至於在一九七九年作為宗教法人獲得了認證。並且接連購進周邊的土地,擴大農業用地和設施。在教團設施周圍築起了高牆,外部人士無法再自由進出了。“會妨礙修行”是他們的理由。這些資金究竟來自何處?為何這麼早就獲得了宗教法人的認證?這也是還未查明的部分。
轉移到新土地後的過激派集團,與農業生產並行不悖,在自己的地盤內致力秘密的武裝訓練,和鄰近的農民發生過多次糾紛。其中之一便是關於流經“黎明”地盤的小河用水權的紛爭。這條小河很久以來一直是該地區共同的農業用水,“黎明”卻拒絕附近居民進入他們的地盤。紛爭持續了數年之久,最終發生了居民們對他們設定的鐵絲網圍牆不滿,前來質問,卻遭幾個“黎明”成員毒打的事件。山梨縣警方遂以傷害事件為由取得搜查令,前往“黎明”調查事由。於是意想不到地發生了槍戰。
經過深山裡的一番槍戰,“黎明”事實上已然毀滅後,教團“先驅”馬上發表了正式宣告。西裝革履、年輕英俊的教團發言人召開了記者見面會,宣讀了宣告。主題十分明確。“黎明”與“先驅”之間從前暫且不論,現在沒有任何關係。自從分裂後,除了業務聯絡外,幾乎沒有往來。“先驅”是一個致力農業、遵守法律、希求和平的精神世界的共同體,因為得出無法繼續與追求過激革命思想的“黎明”共同行動的結論,才與他們圓滿地分離。此後,“先驅”作為宗教團體,還得到了宗教法人的認證。發生了這樣的流血事件誠然不幸之至,我們對壯烈殉職的警察及其家屬表示深刻的哀悼。不論在何種形式上,教團“先驅”都與此次事件毫無關係。儘管如此,“黎明”的母體畢竟是“先驅”,這是難以否定的事實,假如與此次事件相關,當局認為有必要進行某種形式的調查,即便是為了避免招致不必要的誤解,教團“先驅”也做好了主動接受調查的準備。本教團是面向社會開放的合法團體,沒有任何實情需要隱瞞。如果需要我們公開相關資訊,我們願意盡力回應當局的要求。
數日後,像是在回應這份宣告,山梨縣警方攜帶搜查令進入教團內部,花了整整一天在寬廣的教團用地上轉悠,仔細搜查了設施內部和各種檔案。有幾位教團幹部接受了訊問。雖然表面上已經宣告訣別,只怕在分離後兩者的交流仍在繼續,“先驅”在地下參與了“黎明”的活動——這就是調查當局的懷疑。但像樣的證據卻一件也沒發現。只看見在美麗的雜木林中,木結構的修行設施沿著小徑散見於四處,許多身著樸素修行衣的人在那裡致力冥想和嚴格的修行。旁邊有信徒在幹農活。保養完善的農機具和重型機械一應俱全,就是找不到像武器的東西,也看不到暗示暴力的東西。一切都很清潔,秩序井然。有潔淨的食堂,有住宿設施,還有簡單(但深得要領)的醫療設施。兩層樓的圖書館裡,收藏有許多佛典及佛教著作,由專家負責的研究和翻譯工作正在進行。與其說是宗教設施,這裡更像小而整潔的私立大學校園。警察們垂頭喪氣,幾乎是兩手空空地回去了。
幾天後,這一次是報紙和電視的記者得到教團邀請,他們在那裡見到的景象,和警察們看到的基本相同。不是那種老一套的經過精心安排的採訪,記者們無人陪伴,可以任意採訪教團內任何場所,自由地和任何人交談,將內容寫成報道。但是為了保護信徒的隱私,教團與媒體事前約定,只能使用教團方面許可的影像和照片。幾位身著修行衣的教團幹部在集會用的大房間裡回答了記者的提問,針對教團的成立、教義和運營方針進行了說明。說話客氣而直率,宗教團體常見的那種宣傳口氣被徹底排除。他們與其說是教團幹部,不如說更像熟悉做提案的廣告公司高階職員。只是身上穿的衣服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