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樂,把唱片放回封套裡,坐在地板上,倚著牆壁喝葡萄酒。獨自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喝的葡萄酒,幾乎毫無味道。走到衛生問,用肥皂洗了臉,拿小小的剪刀修剪眉毛,用棉棒掏淨耳朵。
不是我瘋了,就是世界瘋了。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瘋了。瓶口和瓶蓋尺寸不符。也許該怪瓶子,也許該怪蓋子。但不管怎樣,尺寸不符的事實不容動搖。
青豆開啟冰箱,檢視裡面的東西。這幾天沒有買菜,裡面的東西不太多。取出熟透了的木瓜,拿廚刀一切兩半,用調羹挖著吃。然後取出三根黃瓜,用水洗淨,蘸著沙拉醬吃了。慢慢地花充足的時間咀嚼。把豆漿倒進玻璃杯裡,喝了一杯。這就是晚餐的全部內容。雖然簡單,卻是理想的預防便秘的飲食。便秘是青豆在這個世界上最厭惡的事之一。幾乎和討厭實施家庭暴力的卑劣男人,以及精神褊狹的宗教激進分子一樣。
結束晚餐後,青豆脫掉衣服,衝了一個熱熱的澡。走出洗澡問,用浴巾擦拭身體,在嵌在門上的鏡子中觀察全身。纖細的腹部,精練的肌肉,不夠惹眼的左右不對稱的乳房,讓人想起沒好好修整的足球場的陰毛。正望著自己的裸體,忽然想起再過一個星期自己就要三十歲了。無聊的生日又將來臨。真是的!第三十個生日偏偏是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迎來的!青豆心想。隨即蹙起眉頭。
1Q84年。
這就是她的棲身之處。
1Q84 第10章 天吾 真正的流血革命
“轉車。”深繪里說,然後再次牽住天吾的手。那是在電車即將抵達立川車站時。
走下電車,上樓梯下樓梯,來到別的站臺,其間深繪里一刻也沒放開天吾的手。在周圍的人們眼中,他們肯定被視為一對戀人。雖然年齡相差不少,不過天吾看上去總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身材高矮的差異,從一旁望去大概也讓人感到溫馨。春季週日早晨幸福的約會。
然而從握著他的手的深繪里手中,卻感受不到對異性的情愛那樣的東西。她始終用一定的強度握著他的手。她的手指間,彷彿有一種為病人試脈搏的醫師般的職業性的精確。這位少女也許是透過手指或手掌的接觸,在交流一種無法用語言傳達的資訊。天吾忽然這樣想。但就算真有那樣的做法,那也不是交流,不如說更接近單向通行。天吾心中的所思所感,深繪里也許在透過自己的手掌汲取與感知,但天吾卻不能讀出深繪里的內心。天吾並不擔心,因為什麼被讀取了都無所謂,自己心裡沒有任何害怕被深繪里知道的資訊與情感。
不論怎樣,就算這位少女心中毫無異性意識,她對自己大概也抱有一定的好感。天吾如此推測。至少肯定沒抱壞印象。否則,不管出於何種打算,也不會如此長久地牽著自己的手。
兩人轉到青梅線站臺,登上了等在那兒的始發列車。因為是星期天,車內坐滿了一身登山打扮的老人和攜家帶口的乘客,比想象的要擁擠。兩人沒在座位上坐下,而是並肩站在了車廂門口。
“好像是來遠足一樣。”天吾環顧車廂內,說。
“可以拉著你的手。”深繪里問天吾。走進車廂後,她依然牽著天吾的手不放。
“當然可以。”天吾說。
深繪里似乎放了心,仍舊牽著天吾的手。她的手還是那樣乾爽,不出一滴汗。好像還在繼續探尋他的所思所感。
“不害怕了。”她不加問號地問。
“我想是不害怕了。”天吾說。這不是假話。大概是深繪里握著他的手的緣故,星期天早晨襲來的驚恐確實失去了銳氣。汗也不出了,僵硬的心跳聲也聽不見了,幻覺也沒有出現。呼吸也恢復了平日的安靜。
“太好了。”深繪里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說。
太好了。天吾也覺得。
簡潔快速的廣播聲傳來,通知電車很快就要發車。於是,像老派的大型動物睡醒後渾身打戰一樣,車門誇張地發出哆哆嗦嗦的震動聲,閉攏起來。電車好像終於下了決心,緩緩地駛離站臺。
天吾與深繪里互相握著對方的手,眺望著窗外的風景。開始是司空見慣的住宅區,但隨著列車的前進,武藏野平坦的風景變成了山巒更為醒目的景緻。從東青梅站開始,線路成了單線,在那裡改乘四節編組的電車,四周的群山開始一點點地增加存在感。從這一帶起已經不再是在東京中心城區工作的上班族的通勤圈了。山坡的地表上雖然還殘存著冬天的枯色,但常綠樹的綠色已鮮明地映入眼簾。每到一站開啟車門,就可以發覺空氣的氣味變了。連聲音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