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派和崆峒派素來不睦,這次雖然聯手圍攻明教,但雙方互有心病,崑崙派中便有人冷冷的叫道:“好一個‘一拳斷嶽’啊!”又有人道:“那麼四拳便斷什麼?”幸好常敬之一張臉膛本來黑黝黝地,雖然脹得滿臉通紅,倒也不大刺眼。
宗維俠拱手道!“曾少兄神功,佩服,佩服!能讓老朽領教三招麼?”他知自己七傷拳的功力比常敬之深得多,老四不成,自己未必便損不了對方。
張無忌道:“崆峒派絕技七傷拳,倘若當真練成了,實是無堅不摧。少林派空見神僧身具‘金剛不壞體’神功,尚且命喪貴派的“七傷拳”之下,在下武功萬萬不及空見神僧,又如何能擋?但眼下勉力接你三拳,想也無妨。”言下之意是說,七傷拳本是好的,不過你還差得遠呢。
宗維俠無暇去理會他的言外之意,暗運幾口真氣,跨上一步,臂骨格格作響,劈的一聲,一拳打在張無忌胸口。拳面和他胸口相碰,突覺他身上似有一股極強的粘力,一時縮不回來,大驚之下,更覺有股柔和的熱力從拳面直傳入自己丹田,胸腹之間感到說不出的舒服。他一呆之下,縮回手臂,又發拳打去。這次打中對方小腹,只覺震回來的力道強極,他退了一步,這才站定,運氣數轉,重又上前,挺拳猛擊。
常敬之站在張無忌身側,見宗維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已受了內傷,待他第三拳打出時,跟著也是一拳。宗維俠擊前胸,常敬之打後背,雙拳前後夾攻,皆是勁力凌厲非凡。那知兩人拳力到時,便如打在空虛之處,兩股強勁的拳力霎時之間均被化解得無影無蹤。
常敬之明知以自己的身份地位,首次偷襲已大為不妥,但勉強還可說因對方出言侮辱崆峒絕技,以致怒氣無法抑制,這第二次偷襲,卻明明是下流卑鄙的行徑了。他本想合兩人七傷拳的威力,自可一舉將這少年斃於拳下,只要將他打死,縱然旁人事後有甚閒言閒語,但自己總是為六大派除去了一個礙手礙腳的傢伙,立下一場功勞。那知拳鋒甫著敵身,勁力立消於無形,何以竟會這樣,當真摸不著半點頭腦,只不過右手還是伸上頭去,搔了幾下。
張無忌對宗維俠微笑道:“前輩覺得怎樣?”
宗維俠一愕,躬身拱手,恭恭敬敬的道:“多謝曾少俠以內力為在下療傷,曾少俠神功驚人固不必說,而這番以德報怨的大仁大義,在下更是感激不盡。”
他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為驚訝。旁人怎知張無忌在宗維俠連擊他三拳之際,運出九陽真氣,送入他的體內,時刻雖短,一瞬即過,但那九陽真氣渾厚強勁,宗維俠已然受用不淺。他知若非常敬之在張無忌身後偷襲,那麼第三拳上所受的好處將遠不止此。
張無忌道:“大仁大義四字,如何克當?宗前輩此刻奇經八脈都受劇震,最好立即運氣調息,那麼練七傷拳時所積下來的毒害,當可在兩三年內逐步除去。”
宗維俠自己知道自身毛病,拱手道:“多謝,多謝!”當即退在一旁,坐下運功,明知此舉甚為不雅,頗失觀瞻,但有關生死安危,別的也顧不得了。
張無忌俯下身來,接續唐文亮的斷骨,對常敬之道:“拿些回陽五龍膏給我。”常敬之從身邊取了出來給他。張無忌道:“請去向武當派討一服三黃寶臘丸,向華山派討一些玉真散來。”常敬之依言討到,遞了給他。張無忌道:“貴派的回陽五龍膏中,所用草烏是極好的;武當派三黃寶臘丸中的麻黃,雄黃,藤黃三黃甚是有用,再加上玉真散,唐前輩調養兩個月後,四肢當能完好如初。”說著續骨敷藥,片刻間整治完畢。
武林各派均有傷科秘藥,各有各的靈效,胡青牛醫書中寫得明明白白。張無忌料想六大派圍攻明教,自是各有攜帶在身。但旁觀的人卻愈看愈奇,張無忌接骨手法之妙,非任何名醫可及,那是不必說了,何以各派攜有何種藥物,他也是一清二楚?常敬之抱起唐文亮,神色尷尬的退了下去。唐文亮突然叫道:“姓曾的,你治好我的斷骨,唐文亮十分感激,日後自當補報。可是崆峒派和魔教仇深似海,豈能憑你這一點小恩小惠,便此罷手?你要勸架,我們是不聽的。你若說我忘恩負義,儘可將我四肢再折斷了。”
眾人一聽,均想,“同是崆峒耄耆宿,這唐文亮卻比常敬之有骨氣得多了。”
張無忌道:“依唐前輩說來,如何才能聽在下的勸解?”
唐文亮道:“你露一手武功,倘若崆峒派及你不上,那才無話可說。”
張無忌道:“崆峒派高手如雲,晚輩如何及得上?不過晚輩不自量力,定要做這和事佬,只好拚命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