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藥性頗有衝突之處,以穿山甲作藥引更是不通,問道:“先生,這些藥份量如何?”胡青牛怒道:“份量越重越好。我已跟你說了,還不快快滾出去?”
這些年來,胡青牛跟張無忌談論醫理藥性,當他是半徒半友,向來頗有禮貌,這時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呼叱,張無忌一聽之下,不由得怒氣衝衝的回到臥房,心道:“我好意勸你遠行避禍,沒來由卻遭這番折辱,又胡亂開這張藥方給我,難道我會上當麼?”躺在床上,只是想著適才胡青牛的無禮言語,正要朦朧入睡,忽地想起,“當歸、遠志……那有份量越重越好之理?莫非……莫非他說當歸,乃是‘該當歸去’之意?”
一想到‘當歸’或是‘該當歸去’之意,跟著便想:‘遠志’是叫我‘志在遠方’、‘高飛遠走’,‘生地’和‘獨活’的意思明白不過,自是說如此方有生路,方能獨活,那‘防風’呢?嗯,是說‘須訪走漏風聲’;又說‘二更時分以穿山甲為引,急服’,‘穿山甲’,那是叫我穿山逃走,不可經由谷中大路而行,而且須二更時急走。
這麼一想,對胡青牛這張藥不對症、莫名其妙的方子,登時豁然盡解,跳起身來,轉念又想:“胡先生必知眼前大禍臨頭,是以好意叫我急速逃走,可是此刻敵人未至,他為什麼不明明白白跟我說,卻打這個啞謎?若是我揣摩不出,豈非誤事?此刻二更已過,須得快走。”暗想胡先生必有難言之隱,因是這些日子中始終不走,說不定暗中已安排了對付大敵的巧妙機關,他雖叫我‘防風’、‘獨活’,但紀姑姑母女卻不能不救。
當下悄悄出房,走到紀曉芙的茅棚之中。只見紀曉芙躺在稻草上,卻另有一人彎著腰,俯在紀曉芙身前。這一晚是月半,月光從茅棚的空隙中照射進來,張無忌見那人方巾藍衫、青布蒙臉,正是胡青牛,瞬息間千百個疑團湧向心間。
只見胡青牛左手捏住紀曉芙的臉頰,逼得她張開嘴來,右手取出一顆藥丸,便要喂入她口中。張無忌見情勢危急,急忙躍出,叫道:“胡先生,你不可害人……”
那人一驚回頭,便鬆開了手,砰的一響,背上已被紀曉芙一掌重重擊中。他身子軟倒,蒙在臉上的青布也即掀開了半邊。
張無忌一看之下,忍不住驚呼,原來這人不是胡青牛,秀眉粉臉,卻是個中年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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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悔仲子逾我牆
張無忌見是一個女子,驚奇無比,問道:“你……你是誰?”那婦人背心中了峨嵋派的重手,疼得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紀曉芙也問:“你是誰?為甚麼幾次三番來害我?”那婦人仍然不答。紀曉芙拔出長劍,指住她胸口。
張無忌道:“我瞧瞧胡先生去。”他生怕胡青牛已遭了這婦人的毒手,又想這婦人自是金花惡婆的一黨。當下快步奔到胡青牛臥室之外,砰的一聲,推開房門,叫道:“先生,先生!你好麼?”卻不聞應聲。張無忌大急,在桌上摸索到火石火鐮,點亮了蠟燭,只見床上被褥揭開,不見胡青牛的人影。張無忌本來擔心會見到胡青牛屍橫就地,已遭那婦人的毒手,這時見室中無人,反而稍為安心,暗想:“先生既被對頭擄去,此刻或許尚無性命之憂。”正要追出,忽聽得床底有粗重的呼吸之聲,他彎腰舉蠟燭一照,只見胡青牛手腳被綁,赫然躺在床底。張無忌大喜,忙將他拉出,見他口中被塞了一個大胡桃,是以不會說話。
張無忌取出他口中胡桃,便去解綁住他手足的繩索。胡青牛忙問:“那女子呢?”張無忌道:“她已給紀姑姑制住,逃不了。先生,你沒受傷罷?”胡青牛道:“你別先解我綁縛,快帶她來見我,快快,遲了就怕來不及。”張無忌道:“為甚麼?”胡青牛道:“快帶她來,不,你先取三顆‘牛黃血竭丹’給她服下,在第三個抽屜中,快快。”他不住口的催促,神色極是惶急。張無忌知道這“牛黃血竭丹”是解毒靈藥,胡青牛配製時和入不少珍奇藥物,只須一顆,已足以化解劇毒,這時卻叫他去給那女子服上三顆,難道她是中了分量極重之毒?但見胡青牛神色大異,焦急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