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盾輔兵、主將及主將護兵以及少量必要輜重在陣心位置,十營甲卒散成三十個小陣在縱深四五里的範圍內交叉行進。
劉妙貞騎在一匹青黑色的牝馬上馳一座緩坡上,斬馬刀橫在膝前,一身紅衣紅甲,黢黑的臉遠看去,彷彿雕刻而成,呆板而沒有神情,眼眸卻是流晶溢採,靈動無比。讓人遺憾:有這麼一雙美眸的女子,怎麼配上這麼一張醜臉?
劉妙貞凝眸望著江東左軍的行進陣列,她抬手壓了壓漆成緋紅的金屬兜鍪,若有人細心,便會看到她手的膚色與臉截然不同,要細膩***得多。
“韓採芝,你過來!”劉妙貞轉頭大喊,她的嗓音沙啞低沉,倒與她黢黑而木納無表情的臉配合。
一名穿扎甲的青年將領從北坡腳策馬馳來。
“你覺得要如何攻其後翼?”劉妙貞問道。
“不是我不想跟林縛打硬仗,林縛在江寧繞過我一命不假,渠帥你對採芝也有救命之恩。按說我該留在徐州幫安帥打嶽冷秋,不過來兩邊為難,但是十數萬兄弟的性命都壓在這一戰,使我不能縮頭躲在後面,但是眼下真不能硬打。”青年將領說道。
“我問你如何攻,你那麼廢話做什麼?要疑心你,便不會帶你出戰,”劉妙貞雙目一瞪,眉頭卻呆板沒有動靜,“陳魁立就沒有你這麼婆婆媽媽的……”
青年將領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江寧帶兵鬧譁變,後給林縛逐走的上林裡鄉勇青年將領韓採芝。
韓採芝等人離開江寧,沒有辦法回上林裡,就帶著家小前往淮西壽州投親靠友,之後一直住在壽州。
一年多前,從濠州敗逃下來的官兵洗掠了韓採芝所住的村子,韓採芝被迫與陳魁立等人拉出一夥人馬反抗,給官兵所圍。帶兵先進壽州的劉妙貞救了他們,他們從此就入了夥。
韓採芝、陳魁立雖非嫡系,但軍事素養要好過普通的流民軍將領一截,出身貧寒的他們也勇猛敢戰,給劉妙貞所重,提拔為部將。
韓採芝之前倒沒有想過會有與林縛、與之前上林裡鄉勇同僚對陣而戰的機會。亂世當前,兩軍對壘,私人的恩怨,倒是渺小得很,根本不值一提。
韓採芝捱了訓,倒沒有覺得難過,說道:“林縛治軍天下無雙,當真不假,他們這麼行進,還真沒有破綻。”
劉妙貞沒有再理會韓採芝,凝眸再望江東左軍。
接戰多月,流民軍將領如今也熟悉江東左軍的編制,眼前林縛親率江東左軍主力,以兩百卒哨隊為單位結陣,四五里縱深,共有三十個小陣。
江東左軍在行進時,約有三分之二的甲卒在外圍駐陣防禦,有三分之一的甲卒迅速收攏,從甲卒駐陣所包圍的內線穿行,後翼兩陣交叉撤退。甲卒從內線運動到前翼,又迅速展開駐陣,尾翼的甲卒再收攏,進入內線穿行。
江東左軍如此交叉行進,比他們前些天一天兩夜急行兩百里路的速度要慢得多,一個時辰能走五六里地就頂天了,防禦卻更加的緊密,根本不給騎兵從側翼攻擊的機會。
這時候有探子馳回稟告:“西南十六七里外,有斷崖山頭,雖不高,但會形成阻斷,左翼虞侯請示要不要繼續包抄江東左軍的左翼而行?”
劉妙貞眸子一斂,面無表情的說道:“好個東海狐,要借阻斷地形,試我本陣虛實。不管難不難打,韓採芝,你給我咬上去擊其尾翼!其交叉撤退,你也將所部騎兵分兩列,交叉蛇行,將他們的弓弩引空……”
韓採芝得令,馳回右翼,將所部三百騎分成兩隊,交叉蛇引,從空隙裡鑽進來,去打江東左軍後翼的兩個步卒哨陣。
第59章 援圍
烈日剛跌,卻是一天最炎熱的時候,人如受火炙。
卻是此時,肖魁安感覺才舒坦一些。
這鬼熱的天氣,走上幾十步就汗流浹背,更遑論拿盾舉刀突破障礙物接戰廝殺了。
流民軍也扛不住天氣炎熱,退回去暫時歇手,給堵在土圍子裡的渡淮軍也能歇一口氣。
肖魁安累得跟半癱似的,一屁股坐到土圍子的陰影裡,有風吹來,毛孔都舒坦。扈從遞來裝水的皮囊,他接過去,小口的飲著。說渴到極點,但廝殺激戰近乎脫力,汗出如漿,最忌諱往腹裡大口的灌涼茶。
看到劉庭州走來,肖魁安要站起來行禮。
劉庭州按著他的肩膀,說道:“歇一歇力吧,不知道流匪什麼時候又要攻上來……”他也不顧什麼儀態,一屁股靠著沁涼的土坯牆坐地上。
旁邊一名小校膝跪著地爬過來,小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