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位,主行跋扈,陳西言便看他不起,在這種xiǎo事上,也不大給他好臉sè——雖說程餘謙給陳西言出口反駁,而未給搭理的謝朝忠最是尷尬。
林續文只當看不見謝朝忠眼裡的怨恨。
高祖在這皇宮裡一住便是十一年,也未覺得皇宮擁擠;永興帝登基近一年來卻屢屢提起有意在江寧城外擇址另建皇城,只是每次都給陳西言堵回去。
若是依照燕京皇宮規模,在江寧擇址另建皇城,怕是要召集十數萬工匠、費十數年之功才能完成。
造城耗費也許不大,關鍵是在皇城裡修造各種宮殿,糜費極為驚人。其他不說,皇家宮殿用木、用磚、用石,都有定製。巨木、美石,都要進深山老林尋覓,僅這兩項就可能要耗用數萬勞役、數百萬兩銀——江寧此時哪有餘力做這樁子事情?
在江寧城外擇址新建皇城之事,謝朝忠是支援的,程餘謙是牆頭草,搖擺不定,但包括陳西言、嶽冷秋、林續文、張晏、左承幕諸人,都是極力反對的,所以這事一直都拖了下來。
林續文曉得這次見召進入議事是議登州水師南撤之事,他暗暗揣摩陳西言、嶽冷秋等人可能會有態度——其實也沒有必要等進了寢殿再揭開其事,這事要透過,此時在場所有人的意見都很重要。
林續文輕咳了一聲,說道:“但聞淮東有密摺進京,皇上召我們,許是議這事?”
“哦,”陳西言濁眼看了林續文一眼,問道,“淮東密奏何事?”
嶽冷秋、程餘謙等人,都望了過來。
“臨淄失守,青州岌岌可危,登州勢難獨保,”林續文說道,“即使諸公對守淮河還有信心,仍要考慮江淮兩水之險,不給燕胡分奪……”
在場諸人,即便是慣作牆頭草的程餘謙也自有一分見識,林續文說到這裡,他們便都明白淮東密奏是為何事。
淮河是軍事上極重要的一條分際線,即使是寒冬季節,淮河南岸會有一些河流會冰封,但淮東水勢浩在冬季極少有大規模冰封的現象,所以淮河是真正阻止北方騎兵集團大規模南下的第一道天險;在淮河以南的揚子江則可不用說。
淮河防線,外線依託黃河,內線依託淮河,即使對守河淮防線有相當的信心,限制燕胡發展水軍,也是江寧諸人當前所取得的共識。
林續文提及登州,陳西言等人當然也就能想到登州水師及登萊地區的造船工匠大規模投降燕胡,其後果遠比單純的登州失守要嚴重得多,下意識的就想將登州水師南撤,以備不患。但轉過這個念頭,各人的想法又不一樣。
陳西言、嶽冷秋、左承幕、程餘謙、張晏、謝朝忠等人都左右而望,竟是對此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下意識的加緊步伐,往寢殿走去。
寢殿裡,永興帝剛喝過御醫給煎的多披了一件錦裳,給陳西言等人賜了座,從外裹金絲繡龍圍幕的楠木長案上,拿起林縛所呈密奏,說道:“林縛遞來摺子,請撤登州水師南下;茲事甚大,朕召諸公來議一議,當撤不當撤?”
內侍將摺子遞給陳西言等人依次傳閱,林續文早就看過抄本,也是裝模做樣的再看一遍,寢殿之內,氣氛沉默起來。
謝朝忠搶先說道:“哪有未曾打就先撤下來的道理?淮東侯心思太多,臣看不一定就是好事。”
林續文看向陳西言,雖說陳西言有幾樁事不得永興帝的歡心,但朝政大事上還是他在永興帝面前分量最重。
陳西言未出聲,嶽冷秋倒搶著說道:“依微臣所見,這時就將登州水師撤下,此圖xiǎo失大也……”
淮東早就想到嶽冷秋會反對——登州水師能撤下來,但柳葉飛還有守登州之責,不能退下來。柳葉飛是嶽冷秋舉薦出知登州,又屬於張協一系的舊人,一旦柳葉飛被迫“死守”登州,投降的可能xìng極大。此時江寧言官一直重提張協降虜之事,要將嶽冷秋拖下水,一旦柳葉飛再降敵,嶽冷秋除了請辭致仕,根本就沒有第二路可以選擇。
嶽冷秋反對登州水師這時候撤下來,是要給柳葉飛留一條退到江寧來的後路——將來登州實在不能守,柳葉飛也可能隨水師撤到江寧來,不會有多大的罪責。
嶽冷秋還不知道的,柳葉飛已經將他拋棄到一邊,開始在燕胡那裡尋找退路了。
“淮東侯建議這時將登州水師撤下來,是以備不患,但登州、青州以及整個山東與河淮防線都還是要守——將登州水師撤下來,留守登州的將卒、堅守青州的將卒以及守濟南、大梁、河中的諸鎮將卒,必然軍心動搖,”說到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