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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籬愣了愣:“二殿下,您這是……”雖然天帝將二殿下派下來,說是要好好在戰場磨礪磨礪,但他也不是眼瞎的,二殿下壓根兒就沒那個興致,因此已經來過前線好幾趟,卻從不曾冒頭。不知今日是吹的哪邊的風,竟然讓這一位出來了。
正納悶見,只見那難得露一露尊容的二殿下,指揮著那兩名士兵,將長椅在三軍陣前一擱,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個兒大喇喇地往上面一躺,摺扇一張,便搖了起來,望著對面殺氣騰騰的妖兵,怨氣十足地道:“大白天的,你們沒事找事呢?老子可沒我大哥那麼好脾氣,打擾了老子的清閒,都活膩歪了是不是啊?”
被他這麼一打岔,雙方的兵馬皆是一愣,好不容易攢起來的殺氣一滯,霎時間便熄了火。
遠在軍帳之中的廣胤看著這一幕,唔了一唔,面上露出個滿意的微笑:“看來,臉面這個東西,在我這個弟弟眼裡,照舊是身外之物麼。”
離苛壓根就不認識廣瀾,只瞧著一個年輕的神君吊兒郎當地在三軍陣前翹起二郎腿搖起了扇子,言語間還極為的不客氣,頓時怒不可遏,喝道:“你是何人?本君今日要見的是你們天界的太子廣胤,豈容你在此胡攪蠻纏?”
廣瀾嗤笑了一聲,道:“你見我大哥有什麼用?你們自己找不到你們的主君,關我大哥屁事?”
離苛此時才曉得此人竟然是天帝的二兒子,廣胤的兄弟廣瀾。他從前便聽說過這天界的二殿下為人頗灑脫不羈,不羈得甚至有些不靠譜,此刻聽見他在兩界兵馬之前肆意妄為口無遮攔,才領略了何為真正的灑脫不羈。
長戟在空中劃過半個圓圈,直指廣瀾的腦袋,離苛怒道:“二殿下莫要太過分,立刻請廣胤出來,否則休怪本君興師攻上天門了!”
廣瀾咂了咂嘴,摺扇“啪”地一收,朝著離苛的方向點了點,即便是後者離得那麼遠,依舊能夠看見他以一種極為輕蔑的表情翻了個白眼,然後站起身來,道:“嘖嘖嘖,不要臉,當真是不要臉……哎,離……離苛是吧?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啊,來來來,咱們來算算這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第一,當日咱們並非正面交鋒,是你們那了不起的主君帶著人夜襲我們大營,咱們天界大人大量不同你們計較,你們不向我們道謝,我們也不在乎。第二,是你們主君偷襲,我大哥只是正當防衛,曲鏡他技不如人被砍了一劍,這能怪我大哥?怪就怪你們大晚上黑燈瞎火地摸過來,說不定是他自個兒看不清往劍上湊呢。第三,眼下找不著主君的是你們,說到底是你們妖界八君無能,連個主君都能弄丟,現在卻來管我們天界要人,你們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廣瀾這一番話說得順暢無比,連個思考的停頓都沒有,直直將對面的離苛說懵了。後者臉色越來越差,等到他最後一個字落下,離苛那一張臉黑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只見廣瀾收回點著他鼻子的摺扇,又重新躺在長椅上,一副沒骨頭的憊懶模樣,語氣中怨氣沖天地道:“要不是你們今日在這裡叫陣,老子還能好好地同弈樵上神殺幾盤棋,趕緊收拾收拾回去了,別攪了老子的好興致。”
離苛被氣得渾身發抖。天界果真多奇人。若非今日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那堂堂的天族太子廣胤,那般莊嚴持重,幾乎是不苟言笑的一個人,竟然會有這樣一個親弟弟。
一旁的青籬亦聽得冷汗直冒,然而他是個老實人,一向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局面,只能上前來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謹慎地道:“要不,殿下,您先去邊上……歇著?”
廣瀾仍舊拉著一張臉,擺了擺手,道:“你以為我願意來啊?還不是我大哥趕鴨子上架,他自個兒在後頭跟弈樵上神下棋呢,就把我趕出來收拾爛攤子。”
眼看著對面遠處離苛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青籬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寶劍,準備隨時迎戰,卻見天際掠來一隻巨鷹,一聲長鳴,然後落在了妖界的陣營裡。
這種巨鷹青籬是認得的,此物因速度快,耐力持久,且防禦能力較強,被妖界和魔界用以傳遞緊急軍情,在戰場上並不少見。
離苛似乎也並未料到忽然會有巨鷹飛來,只見那鷹爪上繫著一個紙筒,他將其取下,從中拿出一張紙條,展開,閱過後面上浮起喜色,然後振臂一揮:“收兵回營!”便看也不看廣瀾一眼,騎著妖虎,帶著萬餘兵馬掉頭離去。
“……”廣瀾望著對面翻騰的雲層,手裡的摺扇險些掉在地上。
妖兵撤得飛快,瞬息之間便跑得無影無蹤。天界這一方一片寂靜。下一刻卻響起一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