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目光俯視著他,稜角分明的嘴唇漠然輕啟:“衛清蕭?”
這個裝束奇怪的陌生人,居然張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神色由驚異漸漸轉作絕望,一顆心如墮深淵。他忽然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他徹徹底底栽了進去,輸得乾乾淨淨、萬劫不復。
見他這般神態,左護衛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在主上出發之前,他們可是商量好的,一旦對方自己送上門來,必令其全軍覆沒,不留任何活口。
可是為什麼之前又收到雪舞送來的一封書信,要他獨獨留下衛清蕭的性命?主上與衛清蕭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留下他,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難道是因為那個召喚蠱?唐果喜歡洛羽痕,而洛羽痕正是中了此人的召喚蠱,如果殺死衛清蕭,洛羽痕也會跟著死去。
可是洛羽痕死掉不是正合適嗎?主上不是很喜歡唐果嗎?殺掉衛清蕭,既報了大仇,又除了情敵,豈不是一舉兩得,兩全其美?此人留將下來可是心腹大患,實乃下下之策,絕對不可取!主上真的是糊塗了,這簡直是婦人之仁,定會後患無窮。
要不,先斬後奏吧。到時候主上若是怪罪下來,他一人承擔就是!
一念至此,眼中殺氣乍現,手如鋼鉗一般,猛的掐上衛清蕭的脖子。
正文 三歲水
一念至此,眼中殺氣乍現,手如鋼鉗一般,猛的掐上衛清蕭的脖子。衛清蕭頓時窒息,下意識的掙扎著。掙扎間,從他的衣襟中掉落出一隻玉瓶。
左見那玉瓶有些奇怪,便暫時鬆了手,將那玉瓶撿了起來,立刻發現瓶子上藏有玄妙。就著光細細看去,可以發現玉質的瓶身上有細細的冰裂紋。他的眼睛忽的亮了——這是右的手法。與當初製作的那個玉件藏寶圖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意識到這是右給他的密信。
左的手激動得顫抖起來。這是三百年來,他第一次得到右親手傳來的訊息。
他咬破手指,將指尖的血塗在玉瓶上。血跡迅速被冰裂紋吸收,殷紅的線條蜿蜒擴散,很快勾勒出清晰的字跡。
——此人我命,手下留情。失其神智,保其性命。
此人我命。此人我命。此人我命。
左將玉瓶緊緊的攥住,心臟抽搐的疼痛,血液彷彿被迅速的抽走,只餘了一顆蒼白的心單調的跳動,毫無生命力。
衛清蕭忽然出聲:“那個瓶子上,是顯出了字嗎?給我看看。”朝著他伸出了手。
左的眼眸緩緩抬起,盯住他,眼神似暗夜深窟。握著玉瓶的手半點沒有遞出的意思。
衛清蕭蹙眉道:“那是人家送我的東西,還我。”
二人僵持了一會兒,左終於將玉瓶遞到了他的手裡。
衛清蕭拿著玉瓶,盯著上面的字跡看了一會,然拔開玉瓶的寒子,湊上去嗅了嗅,臉上慢慢洇開一個深深的笑。忽對著玉瓶,低聲自言自語起來。
“三歲水。洛羽痕的獨門毒藥,能讓人的心智懵懂如三歲孩童。果然是好東西啊。有無數個夜晚,我被噩夢糾纏。夢見我失去太子位,失去權勢,失去皇位,失去江山,夢見末日來臨。在夢中感到那樣恐懼,彷彿再也沒有比失去那些東西更可怕的事。
如今,當末日真的來臨時,我竟如解脫般的輕鬆。唯一的恐懼,就是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沒想到上天竟如此眷顧……亦或是說,你對我如此寬容。竟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沒有比回到過去的時光更快樂的了,那是一個我夢裡也不敢奢望的幻想,居然真的能夠實現。謝謝你,右……”
他的眼睛笑得彎彎的,目光安然純淨。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左:“你會把我送去她身邊的,對吧?”
左尚未回答,他就忽然一仰脖子,將瓶中液體盡數傾倒進口中。玉瓶從他的手中滑落,跌到地上摔得粉碎。他的身體隨即軟倒下去,陷入昏迷。
左目光沉沉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如有閃電劃過雙眸,手猛的探出,掐住了昏去的衛清蕭的咽喉。
……
寒非離登基未久,朝野尚不是十分安定,局勢恐怕還要動盪一陣子,才能逐漸安靜下來。
在寒非離的登基大典上,唐果等人到場觀禮。寒非離身上的龍袍流轉著日月的華澤,冷峻的面龐,威嚴的氣質,震攝所有人的心魂。
唐果遠遠望去,只覺得他彷彿站在不可及的雲端,他的目光傲然越過臣服在地的所有人的頭頂,落在遙遠深邃的遠方。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她真心的替他高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