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程氏還難過的當然是徐泮。
青潭的藥,用了兩倍的分量,於小靈這頭痛的毛病才壓了下去。
徐泮摟她一夜,到了下半夜,看著她眉眼舒展開來了,徐泮才放下心。於小靈被折騰得精疲力盡,略一鬆了口氣,便依在徐泮懷裡睡著了。
徐泮睜著眼睛,睡不下。
她今日頭疼得這麼厲害,是不是於霖本該命終於此,卻被他生生改了命數呢?就像自己當年那樣?
徐泮雖不願承認,可心裡卻想找青潭問個清楚。他甚至想,如果於小靈到天明還不好的話,他真的要親自驅車帶她去潭柘寺了。
好在,她好了。
徐泮替她掖了掖被角,瞧見她面色仍是發白,又壓了眉頭,不知過了多久。才恍惚睡下。
翌日清晨,京城上空飄下了細小的雪花。雪花在北風中,旋轉飄下,落在地上並不能存住,卻讓京城的風更冷、氣更寒。
於小靈傷風了,發了燒,一大清早的,伯府裡便來了兩位太醫。
太醫來了,自是一番忙碌,他們前腳剛走,魏嬤嬤後腳便到了。
華嬤嬤上來迎她:“您老人家怎麼來了?姑奶奶清早發了燒,伯爺讓太醫來看了,說是普通的傷風。這會兒吃了些藥,正進早膳呢!”
“發燒了?姑奶奶這是怎麼了?從前在家裡,可沒這些小病小災的。”魏嬤嬤說著這話,還瞥了華嬤嬤一眼。
這都是她一手帶上來的人,跟她自己的姑娘沒有什麼區別,主子不好了,自然要向她問責的。
華嬤嬤面有愧色,垂著頭,不說話了。魏嬤嬤也不再理她,點了華嬤嬤身後跟著的小丫鬟,讓她進去通報。
魏嬤嬤被領著進去的時候,於小靈正倚在床頭,吃一碗白粥。
越是傷風感冒厲害的時候,越不能對著魚肉大吃大喝。魏嬤嬤遠遠地瞧見,暗自點了頭,目光一轉,看見一旁的交椅前,徐泮正負手而立。
“嬤嬤來了。”他客氣道。
魏嬤嬤打眼瞧見他眼下有些發青,心中隱有猜測,卻不失禮數,回道:“老奴奉我們家夫人之命,來瞧瞧姑奶奶。”
徐泮聽她說是奉程氏的命令來的,回想起昨日同程氏言語見的不大愉快,心裡像擱了塊石頭一般不舒坦。
他回頭瞧了於小靈一眼,見她精神還是不佳,可瞧見魏嬤嬤來了,嘴上又掛了笑意,也不再說什麼,朝魏嬤嬤點了頭,抬腳出去了。
魏嬤嬤不動聲色地目送徐泮出去,便聽拔步床上的於小靈說道:“母親叫嬤嬤來何事?我這樣子,母親叫我回孃家,伯爺怕是不會應允的……”
於小靈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魏嬤嬤卻笑眯了眼睛,搓了搓手,坐到她床邊,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姑奶奶這燒倒是退了。”
於小靈抬眼瞧了她一眼,又聽她道:“老奴不是來請姑奶奶回木魚衚衕的,只是夫人讓我來過同奶奶說說話,解解悶。”
於小靈挑了眉毛。
魏嬤嬤笑笑,問道:“伯爺今晨不用去上衙門嗎?”
於小靈怔了一下,才道:“許是告了假吧。”
“姑奶奶也不曉得?那倒也怪不得姑奶奶,想來折騰了一夜,還來不及管這些閒事呢。”
於小靈沉默了一息,沒有說什麼。
她不說,魏嬤嬤還是要說的:“老奴瞧著伯爺,眼下青的很呢,想來夜裡也沒睡好吧。姑奶奶儘快好起來,也免得讓伯爺擔心。”
於小靈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將手裡那碗白粥放下,笑了笑,說道:“嬤嬤果真是娘派來的,怎地和娘說的不一樣呢?”
魏嬤嬤也笑了:“夫人的想法,總是有些個變化。昨日那樣說了,回去又覺得覺得,好似不是那麼回事,便讓老奴過來,再從另一道上,跟姑奶奶說道說道。”
“我就說呢,昨日娘還讓我替他納妾呢,今日就同他要關心他事無鉅細了?”
“正是納妾這個事兒,夫人回頭琢磨了一番,覺得不這麼穩妥呢!”
“這話怎麼說?我們府裡大伯家和三叔家都是有姨娘的,想來也算是常事。”
魏嬤嬤一聽就笑了:“姑奶奶說的輕鬆,心裡也真是這樣想的?”
於小靈被她這樣一問,臉上便有些不大自然。
魏嬤嬤火眼金睛,一下子便瞧了出來:“想來姑奶奶也不想讓伯爺,對那些不相干的人溫存有加吧。”
本來一談納妾,她心裡便有幾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