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窗子,冰盆裡散發出來的涼氣,就漸漸瀰漫了屋子。
於霽兄弟二人被程氏遣了下去,程氏單手揉著額頭,眼睛轉向於小靈道:“你同娘說實話,是不是同那忠勤伯,私下裡有什麼事?!”
於小靈苦笑不已,今日她無論如何都要給程氏一個交代了。
“娘,女兒確實曾無意間搭救了他一回。”於小靈想了想,順著徐泮的意思道。
程氏皺了皺眉:“除此以外呢?這樁親事,你如何作想?”
聽她這樣問,於小靈默了一默,道:“女兒……願意。”
“我就知道!”程氏氣的砸了自己的額頭兩下,又朝了於小靈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素日那般明白,今日怎地糊塗了?!我也曉得那忠勤伯是個英武的兒郎,可他是什麼人?隨時都要上戰場呀!你真是……”
上不上戰場,於小靈心裡並未似程氏那般介意,可她被程氏這樣打心眼裡疼愛著,一時又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罷了。”程氏突然道:“此事你也別管了,我再同你父親商量商量,想必,他能有法子將此時圓過去。”
於小靈聞言愣了一下,才明白了程氏話語裡的含義。程氏要將此事圓過去,那就是已經決定不會答應徐家的親事了!
這一下就讓於小靈覺得棘手起來,她好不容易才在心裡做好了要嫁給徐泮的準備,程氏這般急著殺了出來,可讓她又置於了被動的境地。她委實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不由就張了口。
“娘,女兒並不在意他們家的狀況,女兒以為嫁給他,並沒什麼不好。娘心疼女兒,女兒也曉得,可我是真的願意……”
“孽障!”程氏忽地尖聲打斷了於小靈的話,氣的拍了桌子:“我看你就是糊了眼了!這男婚女嫁的事再由不得你過問,你給我回屋去,不許出來!”
她還從不曾這樣厲聲斥責過於小靈,於小靈一時也怔住了,待她回過神來,便也不再多說,默默地給程氏行了一禮,回了房間。
今日一事,本也不是能捂得住的事體,更加上於霽兄妹三人,無意間在院子裡說了好一席話,不消一個時辰,忠勤伯提親他們家二姑娘,程氏又同那兩位夫人不歡而散的話,就傳遍了木魚衚衕於府的各個角落。
在於家傳遍了的事,自然逃不過徐泮的法眼,他能派人盯著黃家,自然也能在於家安插眼線。他把手伸得這般長,卻還是控制不住事態往壞處發展。
徐泮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急衝衝地去找了徐氏。徐氏就知他要來,當即就告訴他自己的打算,好言好語地勸他走了,又派人趕緊往姜家送帖子。
一樁八竿子打不著的親事,牽連了一圈人,暴風中心的於小靈,卻結結實實在房裡關了兩天。
她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徐泮,也對不起程氏,之於徐泮,她只扔了他一人四處忙碌,之於程氏,她又不敢據實以告。
兩日睡得不好,人便有些消瘦了。
程氏也知女兒不好過,可長痛不如短痛,她再不捨得女兒嫁進徐家受罪,正盡力說服丈夫站在自己這一邊。
此事一日不能妥善解決,於小靈自一日不能出來,連魏嬤嬤都看不下去了,到了正房勸說程氏。
“夫人再如何處置此事,也不好天天關著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忠勤伯府才提了這樣一樁親事。夫人便是為著姑娘的清譽,也得放她出來呀!”
魏嬤嬤明白人,這一說,就把程氏說動了。
“可是嬤嬤……靈兒她就是看上那伯爺了,我不關著她,讓她明白明白,能行嗎?!”程氏愁眉不展,連連嘆氣。
魏嬤嬤搖了搖頭:“姑娘是個明白人,便是一時想不明白了,這幾日也該想清楚了。夫人何必再拘著她?”
魏嬤嬤說到此處,忽的想起了什麼,一雙老眼亮了起來,道:“老奴聽說,那青潭法師前些時候回了潭柘寺,姑娘同他佛緣深厚,法師又是看著姑娘長大的,不若讓姑娘往山上住些日子,聽聽法師講經吧,倒也離了這攤事!”
程氏一聽就正了臉色,略做思索便道:“嬤嬤說的即是!明日好似就是上香進佛的好日子。我這就派人給她收拾收拾,讓她明日就去。”
她說著合十了雙手:“阿彌陀佛,只盼我佛慈悲,能讓她今早醒悟過來……”
不過一會兒,於小靈聽說程氏準備讓她明日啟程去潭柘寺的時候,忽的鬆了口氣。她覺得程氏這個安排甚好,她早就被這些凡塵俗世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能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