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吱吱悠悠地走在吵雜的街道上,徐氏本就心裡亂糟糟的,想著自己替侄兒來提個親,卻在於家結結實實地受了場氣,最後還得給人家賠禮道歉,笑臉相迎地,這會兒再聽朱氏這麼一說,當即就把放在朱氏身上的埋怨轉移到了程氏身上。
可她還是說道:“便是如此,你也不好同她鬧起來呀!這差一點,我都沒法同泮兒交待了!”
朱氏一聽,挑了挑眉:“若真如此,再給伯爺尋更好的,豈不是好?!”
徐氏一聽,就閉口不言了,她可不敢說,徐泮就是一門心思認定於小靈了,不然,若被朱氏說出去,可就麻煩了。
她又瞥了朱氏一眼,惱怒道:“罷了,罷了,今日且這樣吧,回頭還是讓姜家那新媳婦從中調和調和,我再沒臉皮直接面對程氏了!”
朱氏看了她兩眼,轉了臉去,長長嘆了口氣,道:“真是什麼人都有,還有看不上咱家伯爺的,真是不識好歹……”
她說著眼角掃過徐氏緊緊皺起的眉頭,還有面上的幾分不耐,收了話,又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
徐氏同朱氏罷了,程氏卻是不能罷了。她臉色又青又白地打發人把兒子女兒都到到她房裡去,自己也拔了腿,急匆匆地回惜芙院。
顧大夫人同徐三夫人上門拜訪的事早就傳遍了木魚衚衕於府,不用程氏派人喊,於霽兄妹三人都已經在惜芙院的正房裡等候多時了。
方才程氏走了沒多久,於霽突然過來的時候,見於小靈俏生生地站在廊下,目露思索之色,還疑惑了幾分。
他委實沒在意這二位夫人為何而來,還以為是他們同徐泮交好,這算是兩府女眷之間的慣常走動,並未太過放在心上,因而見於小靈呆站著,還朝一旁跟來的於霆笑道:“看你姐姐呆的,倒似只呆頭鵝。”
然後他抬了頭,問道:“靈兒,你怎地沒跟去?”
於小靈見他笑得輕鬆,才想到自己這般翹首盼著,委實太過緊張了,因而鬆了鬆氣,便道:“娘同兩位夫人約莫有正經事談,便沒叫我跟著。”
“正經事?是何事?”於霽不明所以。
於小靈剛想隨口說兩句打發他一下,便聽於霆忽然“哦”了一聲,眼睛裡聚齊了閃閃的光亮,興奮道:“我知道了,是徐大哥遣人上門提親了!”
於小靈沒想到竟被於霆一語道破,張口結舌,誰料於霽卻目瞪口呆,轉而又青了臉色,一把摁住於霆,問道:“你說什麼?哪裡聽來的?”
“徐大哥跟我說的呀,他說他要提親姐姐的!”於霆徑直道。
“何時說的,你怎地不告訴我?!”
“就是跑馬那日。那日回來後就忙活三表姐的親事了,我就忘了。”於霆眨著眼睛道。
“這可如何是好?”於霽震驚著兀自嘀咕道。
於小靈站得遠些,沒聽到他說的這句話,見他臉色古怪,心中驚奇,然而於霆卻突然“哼”了一聲,板了臉,瞪了眼道:“大哥怎地這般偏私?!黃二哥不來提親是他的事,徐大哥來了,難道你不該高興嗎?!”
於霆連連語出驚人,這兩句叫嚷於霽的話,卻又把於小靈說得大吃一驚。
什麼意思?黃家也要來提親?!
於霽慢慢回過神來,看看憤憤不平的弟弟和瞠目結舌的妹妹,轉眼又瞧見一院子隱在牆根樹下聽這場驚天大戲的丫鬟婆子,不由嘆了口氣,揮手讓二人莫再多說,帶著他們抬腳進了屋子。
三人等了一會,就等來了程氏面色青白地往回趕的訊息。
於小靈咬了咬唇,暗自猜測莫不是程氏同兩位夫人談崩了?不然怎地這樣的面孔?
不消多時,程氏便急步走了回來。
正房門窗大開,遣了兩個丫鬟遠遠地盯著不許有人靠近,程氏冷著臉坐在了兒女們的上首,急急問道:“你們何時搭救過那忠勤伯爺了?!”
三人皆是一愣,於霽回道:“不曾。”
於小靈嚥了口吐沫,沒說話。她記得她救徐泮那一回,事後徐泮並未與眾人明說,只說是嚇到她了,就糊弄過去了。
今次,這話怎地從程氏嘴裡說出來了?
於小靈不知徐泮用意,閉著嘴沒吱聲。
程氏更加皺了眉頭:“那顧夫人為何說咱們搭救了她侄兒,那忠勤伯有意報恩,所以求娶靈兒?”
程氏的話徹底證實了於家二房兄妹三人的猜想,這三人各有心思,又聽程氏猜測道:“莫不是正話反說?是不是,那忠勤伯搭救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