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少年笑著,帶著微小的幸福和滿足,以及細碎的哀傷和無奈,拼命努力去聽,近乎貪婪的聽。在臨死前,再聽一次他愛的人的聲音。
沈碧染閉上眼,安靜的忍受一點點窒息的感覺,安靜的迎接死亡。像放電影般,腦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以前的所有事來。
想起與熹瀚的初見,男子在雪中冷冽俊美的臉。把他當好兄弟,偷偷在心裡給他起各種各樣的外號。忍不住的關心他在意他,看到他就會莫名覺得心安。
而那些事,在自己去大漠之前就已經發生了。少年從來不知道,自己早已不知不覺的愛上了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子。
到底是在對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還是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襲玄衣如墨,早在他心裡默默生了根,開了花,沒有結果又如何?
相愛足以,怎願結局。
只是這結局太過可悲可笑,竟然是這叫‘愛若斯語’的毒藥讓他覺悟了一切。
濃煙越來越多,空氣已經快沒有了,沈碧染意識也模糊起來,甚至連那些棕衣人的呼喊聲也聽不到了。
這時,驟然之間,另一道聲音傳來,焦急的低吼聲越來越響。
少年的眼睛也猛的睜開了,模糊的心神被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他的心清楚的聽到,這是熹瀚的聲音!真正的熹瀚的聲音!
說不出是哪裡來的力氣,少年喊出聲來,聲音微弱又沙啞,“瀚!”
一個墨色身影從水道那頭滾落過來,起身便緊緊抱住少年,全身都在顫抖。
男子抱著少年遁入地道深處,向濃煙稀薄處奔去。潮溼陰冷的水道,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水道那頭已經被我堵死了,他們兩人逃不了!”此刻外面的聲音,竟然是潘之武,“快再多放些毒煙!”
“你這樣,會把他們逼死的。” 陰原似乎受了傷,語氣卻依舊帶著陰冷,“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你現在就這麼擅自決定,不去稟報你們五皇子的話,你很快就會後悔。”
“我為什麼會後悔?” 潘之武並不知慕尋和沈碧染的事,“東祈的太子若是死了,東祈還能撐幾天?而且還加了一個侯爺,這次我……”
話還沒說完,潘之武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一條深紫色長鞭,無聲無息的纏在他的脖子上。
帶滿倒鱗的鞭子,像陰冷的毒蛇,嘶嘶吐著信子。稍一用力,那顆頭顱就和身體分崩離析。
潘之武駭的冷汗直冒,一動也不敢動。不知何時,紫衣人已經來到身前。再一看,那幾個正在放毒煙計程車兵已被殺死了。
慕尋剛剛才知道訊息,隨即就親自趕來。男子優雅的一收手,鞭子閃了回去。冷冷的聲音隨之響起,命令潘之武,“立刻帶兵下去找,司馬熹瀚必死,但我要沈碧染無恙的出現在我面前。”接著,慕尋卻是轉向了陰原,如刀般的眼神讓陰原心裡莫名發毛,“他若出事,我會叫你們全活不成。傷了他的,我都不會放過。”
此時水道里的煙越散越快,一點點逼來,快要灌滿整條地道,司馬熹瀚早已警覺這些全是毒煙,照這樣下去,他們逃不掉窒息的下場。
男子抱著少年穿過這條水道,轉了個彎,然後停了下來。
司馬熹瀚很早看過東興鎮四周的地形圖,知道拐向東南方向的這條地道上面是一條河,打破頂上石壁就有機會逃出去。而從四壁的潮溼度推斷,地道頂部與河床距離不會很遠。
熹瀚鬆開外袍上寬大的腰帶,將少年緊緊綁在自己身上。低沉的聲音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碧染,抱緊我,不管怎樣都不要放手。”
話剛落音,忽然一掌狠狠向地道上方拍出。
頓時嗡嗡作響,碎石震裂,嘩嘩向下落,水道四壁也好像在晃動。
司馬熹瀚咬咬牙,伸出已經沾染猩紅血跡的雙手,用盡全力,再次出掌。
‘轟’的一聲,如同悶雷,震耳欲聾。頭頂的地道硬生生被掌風震開一個口子,接著冰冷的水流就像出籠的猛獸般傾瀉而入,滅頂的衝擊和壓力彷彿要撕裂人的身體,鑽心刺骨。
河水衝到人身上的瞬間力道重逾千斤,司馬熹瀚用手死死抓著岩石縫隙,頂住壓力奮力向上攀。
熹瀚每一步都艱難的像用盡了所有力氣,更擔心懷裡的少年,牙咬的要滲出血來。待爬出缺口,明顯的感覺水的壓強小了,熹瀚猛地向上挺身,朝河床游去。
終於游上河岸,蕭殺的寒風吹過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