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招連使五次,反身便向五名鄉農身後奔去。他料定先著了道兒的四人必定群起拔劍而攻,
果然那四名假扮鄉農之人齊聲怒吼,四劍齊削他下盤。但康浩陵已繞到眾人背後,又是一招「星落欄杆」,這次他五下連剁,卻不傷人,竟是割斷了五人褲帶。
他在進攻之前,已由五人蓄勢待發的姿式,看出五人武功家數各異,料來不會有甚麼劍陣之類,情急智生:「我既無兵刃,只得無賴一點,拖慢敵人出手速度。」那五人褲帶一斷,登時手忙腳亂,原本縱躍之中者也不由得急煞腳步,一手拉住褲頭,但五把長劍飛舞,也不容康浩陵近身。
康浩陵本非頑皮跳脫之人,臨陣對敵更是嚴肅,但此時怪計生效,心裡不由得好笑。那邊殷遲跳在酒桌之上觀戰,已經哈哈大笑起來:「康大哥,沒想你還有這手!」
康浩陵不及回答,趁那五人驚怒交集,又即撲上,一枚陶片的攻勢鑽進五柄長劍中,便似流星雨般四下開散,若非他左臂不便,往往急於轉身守住左側,這五名雜牌軍便已帶了不少傷。那五人對戰之中竟沒想到即使不拉褲子,此處都是男人,也沒甚麼要緊,都是一手提著褲子,下身趨退變慢,以免褲子鬆脫絆住了自己。康浩陵矮身出腿,踹倒兩人,碎片深深插進了一人小腹,但碎片拔出時畢竟不趁手,略一停留,頭頂兩把長劍已砍將下來。
殷遲大叫:「自己人別打了!」
這句話突兀之至。除去小腹被康浩陵所傷、已然倒地那人之外,場中六人一齊住手,詫異非常地向他看將過來。殷遲站在酒桌上,舉起那鮮紅瓷瓶,又叫:「是自己人,別動手!」
那五人雖是文玄緒招攬的左道之士,上次卻未露面,不識得殷遲。殷遲現身時,手中持有斷霞散的瓷瓶,已叫這五人大為吃驚,因之康浩陵先聲奪人,絲毫不費力氣。方才殷遲大笑為康浩陵助陣,他們認定他是敵人,不意此時他又叫出這句話來。
康浩陵的「兵刃」留在了地上那人小腹之中,於是倒躍靠在破裂的酒罈之旁,站在溢流滿地的酒水裡,倘若四人有動手之意,便即故計重施,以碎片為兵刃。
殷遲在酒桌上坐了下來,手中瓷瓶晃了晃,臉色鄭重,說道:「這是給文玄緒扣住了的東西,他不給你們,我卻給。門主說,文玄緒這老兒不中用,他一條性命也不須你們在意。你們跟我這位大哥,大家都是好朋友。」這話卻有幾分行險,他雖已知這批人並非天留門人,不過是為文玄緒誘來辦事的江湖散人,但文玄緒究竟是否扣住了斷霞散以為要挾,他也不知,只是猜測:「這批人倘若想要多少藥物,便有多少,文玄緒哪裡差遣得動?」他抬出馮宿雪來壓場,也是料到馮宿雪在這批人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心想:「何況文玄緒不中用,又不是我說的,馮宿雪確實那樣說了啊。」想起天留門地道中的奇遇,心頭又是砰的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
那四人面面相覷,又望向瓷瓶,揣測這不著天留門服色的靛衫少年是何來歷。殷遲笑道:「要不要檢檢視看?貨色真假,一驗便知。」說著揚手將瓶子擲了過去。
那四人一接,卻都接了個空,急忙檢查地下,也不見瓷瓶痕跡。抬頭一看,殷遲竟從懷中摸出了那瓷瓶來,笑吟吟地道:「對不住,我準頭沒抓好。」
那四人明明見他手一揚,瓷瓶脫手飛出,怎地轉瞬間又回到他懷裡?只有康浩陵站在一旁,心下暗笑:「他果然玩的好戲法。」接著便想:「他定是在天留門探聽到了甚麼秘密,又偷來了這瓶子騙人。待這群人暈頭轉向,我便在旁一舉殺之。」
那四人之一說道:「你別耍人。正正經經地將瓶子送過來。」殷遲道:「這個卻要無禮了。我方才下馬扭傷了腳,行走不便,要請四位朋友移步過來,小弟絕無戲耍之意。小弟自己,也是才剛領略了這斷霞散的好處,跟各位做朋友都來不及了,怎敢相欺?」
那四人聽他光天化日說出「斷霞散」三字,心裡都是一震;他們雖未入天留門,但已對文玄緒立誓絕不在外人面前洩漏「斷霞」二字,至於此藥來自天留門山腹中的斷霞池,他們自是不知。眼前這人竟堂而皇之說出這三字,然則不但他是朋友,那手持酒罈碎片、劍招高明的少年,也是朋友了。其中一人便道:「看來確實是誤會一場。在下冒昧,還是得驗一驗貨色。」
殷遲說道:「當得,當得!」不由得向康浩陵望了一眼,心道:「我怎地就這麼放心,在他面前說了『斷霞散』三字?怎知他改天不會便跟南霄門主、甚至西旌赤派之人說知?那我不但所謀必敗,還要為馮宿雪以斷霞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