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穿得白衣就能潔身自好,真拿自己當成了菩薩。堂堂仙子高高在上,自居為天下第一美女,卻也是個人盡可夫的**,著實可笑,可笑!”此人正是紫部東岱宮宮女阿羅,為人偏激傲慢,牙尖嘴利。
霜兒不甘示弱,道:“豈容爾等下作之人玷汙仙子名節?仙子獨居塵上,不食人間煙火,自是不通世俗。汝等肉眼凡胎,汙人眼拙,穢言不堪,心境如那極醜之物,難入我眼,不屑與謀。”
阿羅氣急敗壞,怒道:“騷浪蹄子,真是蠢如豬狗!”言罷,佩劍出竅,一道寒光從身後騰起,直握掌心,“賤婢,納命來。”阿羅回身騰轉,紫衣翻飛,劍刃在空中如流星墜地,徑直刺向霜兒咽喉。
霜兒九節鞭未及取下,以空手入刃,雙指夾住劍尖,引向它處,玉璧揮舞,動作疾如閃電。
阿羅手腕反轉,接著一招橫掃,有斬腰而過之勢,力有千鈞。
九節鞭如蛇吐信,由腰間激射而出,纏繞劍身,霜兒握鞭兩端,奮力拉扯,火星飛濺,竟似要把劍身攔腰折斷。
阿羅感到由劍刃處傳來的劇烈震動,竟欲脫手,心道:“霜兒武藝精進如斯,力拼定要吃虧,先用言語刺激於她,再尋隙下手,取她性命。”接著道:“賤婢真以為你家仙子是什麼善男信女不成?常素娥下賤坯子,十四五歲便情竇初開,竟色誘鬼母的男人,好不要臉。”
眾人聽到此處,皆相覷莫名。昔日確傳有仙子與鬼母為一個男子因愛生恨的故事,但故事終究是故事,經不得推敲揣摩。仙子素來清心寡慾,現如今已是半老徐娘,依然孑然一身,想必定要孤獨終老,謠言自然不攻自破。此時聽得阿羅此言,莫不是要將流言做實,思來想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蘇璨表情僵化,桃花眼媚態盡祛,驟然綻出陣陣殺機。她身子一晃,白髮飄逸,如影之附軀,隔空揮出一掌,掌力颶風般侵襲而過,阿羅竟被打得直翻了出去,佩劍在空中旋轉,眾人避散開去,瞬間刺入殿中。
阿羅吐出一口鮮血,知道自己剛剛多有失言,翻身趴在地上,想要跪下卻沒有絲毫氣力,顫聲道:“奴婢戲言,鬼母饒命……”
翁湮灼黑麵怒霧繚繞,大喝道:“夠了,仙子身處險境,現已迫在眉睫,爾等不思作為,竟在絳雲殿上同室操戈,成何體統?”他雙手合十,轉身叩首道:“回稟掌教,仙子跟蹤陰陽寮已數月未歸,恐遭毒手。現梁軍西攻澤州,必是無暇顧及我教,分派人手也不無不可。至於跟蹤一事,本座欲舉薦一人。”
娑竭龍王起身道:“不知閻王所薦何人?”
“一個不生不死之人,修羅地獄的勾魂司,黑白無常。”翁湮灼鬼目流蘇,可怖異常,轉身喝到,“無常何在?”
佛曰十界,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生畜、餓鬼、地獄,前四者稱為“四聖”,後六者名為“六道”。四聖已脫離生死輪迴之苦,而六道則在穢土中輪迴往復,無終無盡,是故地獄為十界之中最惡之道。
黑部以地獄的光就居和泥盧都劃分勢力,分別由相應的判官執掌。黑白無常凌駕於判官之上,且不屬於青、紅、紫、黑、白各部任何一方,在教中極其神秘,真如勾魂厲鬼般談之色變。
世間萬物遷流無息,終而敗壞,故曰無常。《金剛經》中言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正是對無常的解讀。
各部教眾聽到無常二字,皆為之一振,紛紛避讓,瞠目而視。
只見殿外飛閣流湍,煙籠寒山。一人衣分兩段,黑白徑庭,魂紙為帶,通體無飾,步伐沉穩篤定,身形魁碩,緩步由階下走上大殿,此人正是黑白無常童彧。
童彧少時於火中習練陰毒功法,半身肌損,本是一張俊臉,落得半面邪魅,半面驚慄,萎縮的肌膚皺巴巴的聚在一起,焦黑片片。他將青絲挽起,束髮冠笄,毫不遮掩,似乎刻意任由恐懼蔓延。
他的眼,不含任何人世的情愫;他的臉,是對亂世最真實的寫照。一黑一白,陰陽相悖,他註定活在矛盾與衝突裡,註定淪落於美豔與醜陋中,他不言無語,薄情寡態,如同行走的屍體,來自地獄,卻永無輪迴。
無常就這樣走上大殿,無人與之對視。
霜兒收鞭佇立,望著無常的方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和來自未知的神秘訊息。
第十七章 鄆州城
小陌腳下輕盈,高視闊步的徜徉在鄆城古道。小雨淅瀝,點滴階前,彷彿一曲腸斷,悽美決絕。恍惚間,整個街道蒙上了一層淡淡水霧,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