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世上早就沒有他這個人了。
十年,太長了。對他而言,十年就是一輩子了。
月楚狂哀慼的話讓師伯仲和玄邪雨的身軀一震,兩人心裡其實早就意識到某些事了,只是他們沒有點明白說出來罷了,但有些事你越刻意掩藏,就越在你心裡留下深刻的烙印,不敢說出口,卻早已心知肚明,這種苦,難言。
忍耐力最差的師伯仲一個箭步就飛衝上前了,熊手一扯將月楚狂抱在懷中,猶如兄長般撫摸著他的腦袋瓜,沙啞的聲音堅定否決:“不會的?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你一直都會存在,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十年時光而已,十年後的小五年紀也不大,還是很年輕的,所以他絕對不會消失的?別再讓任何人離開了,他們【傾戰樓】已經支離破碎了,別再奪走他們的人了?
玄邪雨跟著走過來了,從袖袍中拿出絲質的手帕,一下一下溫柔地給月楚狂擦拭去眼睛流落下來的淚痕,強顏歡笑道:“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很多丹藥、藥材、名醫讓你繼續延續下去,我們會在一起找到凜徹和雪衣的,也會在一起度過一個又一個十年。”
一定能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聽著師伯仲和玄邪雨拼命保護著自己的話,眼中淌著淚的月楚狂突然‘噗哧’一聲輕笑起來了,三人相望著彼此,紛紛捧腹大笑,歡快的笑聲當中卻含著淚水,箇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們自己能理解——
十年之約,是一個信仰的存在。
*
再次回到皇城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再次回到【雪闕館】望著空蕩蕩無人唱戲的錦臺,上面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有雪衣戲子了,永遠不會再聽到他唱的爛戲了,也不會再看到那永遠在他身邊的黑衣影子了,一切都塵埃落定,結局無人能更改。
很久以後,屬於他們的故事仍在傳說,春秋始末,那是一個傳奇。——後話。
月楚狂一回到皇城便被皇宮裡的人接了進宮,坐在華麗香車裡的他再次戴上半截面具,纖白指尖撫摸著面具上的鳶尾花紋,竟覺得恍如隔世般的遙遠,是他的心已蒼老,還是真的不再留戀了?
一時辰後,一身白紗銀袍的月楚狂站在了正氣凜然的御書房門前,雙手負背,仰頭眺望樑上的那幅金漆牌坊,沉靜的雙眸眯了眯,如沐春風的淡笑,便毅然推開御書房的大門,進去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一走進御書房,月楚狂就看見坐在紅木座椅上的段非臻,他依然是老樣子的冷峻、波瀾不驚,以及臉色不怎麼好的老皇帝,月楚狂灑然一笑,敷衍般地朝老皇帝拱手一鞠,直接開門見山:“我這半月時間因為有事要辦,而怠慢了皇上與太子的事情,實在抱歉。現在我回來了,太子的這一卦象我會好好算的?我需要一間單獨的房間,讓我和太子兩人單獨呆上。”
………………
作者要說的話:【三千字】更新奉上。下回預告【一卜奇卦】應該是?反正,下回精彩了哦?段非臻的卦。。會是什麼呢?
第十六章 一卜奇卦
御書房的偏殿裡,焚香的餘煙嫋嫋,淡雅的檀香,香醇的茶香,以及充滿禪意的鳴鐘聲,月楚狂與段非臻單獨共處一室,兩人坐在楠木桌旁,一個安靜品茶,一個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他們一冷一靜的,彷彿只專注自己的事兒,詭異卻也融洽。
“你在看什麼?”興許是段非臻的眼神太過放肆專注了,興許月楚狂覺得茶喝夠了,該要談正事了,便有此一問。
被月楚狂點破,段非臻不但沒有惱羞成怒,英俊冷毅的面龐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憂鬱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月楚狂,視線越發炙狂,“你是誰?”
多少年了?他以為他的心已經不會再被誰迷惑了,虞皇妃死後,【天恆山】的那場大火之後,他覺得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任何能讓他再心動的事了,他的餘生剩下的就只有爭鬥,權力的爭鬥,皇位的爭鬥,至死不休的爭鬥?
“太子這話問得可真有趣,在下月楚狂,也可以叫我【臨江仙】。”月楚狂纖白的手指一下下的敲著桌案,銀邊面具遮擋住他半張臉容,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見月楚狂抿唇淺笑,段非臻感覺自己正被他戲弄似的,俊臉一沉,目光冷銳,一字一字用力道:“我要的是你的真名??”
“對我來說,這就是真名。”絲毫不受段非臻的低氣壓影響,月楚狂風輕雲淡地說道,一副不把段非臻放在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