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愛了,永遠都不會再愛了,現在的他除了恨只剩下不甘?。
好恨,好不甘?誰也拯救不了他……
穿著單薄的月楚狂就這樣坐在窗沿邊上,黯然冷寂地承受著窗外的清風吹拂,手腳早已變得冰冰涼涼,然而心卻是麻木不仁的,沉靜的雙眸渾沌而幽暗,似捲起暗湧的漩渦,纖白的手慢慢收握成拳頭?
這時,房間的門被人大咧咧的推開了,捧著一碗熱騰騰雞湯的師伯仲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坐在窗沿清透絕塵的青年,豪氣一笑,招手道:“小五啊,你醒得剛剛好,老子找人給你煲了一碗雞湯,你趕快過來趁熱喝?”
師伯仲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彷彿之前在鬼崖底發生過的事情,都是虛幻的假象一樣,顯得尤其灑脫又瀟灑?
“什麼人找人煲的?明明就是你跑去霸佔了客棧的廚房,自己給他煲的雞湯,在我們面前,你還矯情個什麼啊?爺們一點,行不行?”跟在師伯仲身後進屋的玄邪雨,很不賞面子地戳破了他的謊言,鄙夷道。
俊秀懶散的玄邪雨彷彿也恢復了正常,他們就像是都忘記了凜徹與雪衣的死,都忘記了之前月楚狂說過的混話一樣,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淡淡地瞥了若無其事的兩人一眼,月楚狂卻不相信,輕聲質問:“你們,都沒事了?”
他不相信,發生了這種大事,他們會這麼容易這麼快就能忘記,就能放下。他知道這件事哪怕是一輩子,他們都不會忘記的?
老你就麼。“有事?”玄邪雨抱著心愛的大長琴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輕撫琴絃,奏出哀慼的音律,一如他的真實心境,“可是又能如何?結局已經塵埃落定了,我們再痛再難過,也喚不回凜徹和雪衣的。放不下,也只能放下?”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哪怕你傾盡了全力也無法改變結局,偏偏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結局的落幕,無能為力的哀嘆。
冷冷的扯動淺色的唇瓣,月楚狂又望向窗外青藍的天空,清雅的俊容流露出倔傲,諷刺著:“真可悲,我們這些人。”
無能為力,所以只能選擇接受嗎??可他不想要接受,也不要接受這樣的結局??
“老子不甘心啊?”一直強打精神的師伯仲忽然情緒失控,一腳踹開了桌旁的椅子,木做的椅子立刻斷了一腳,他雙手緊握成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暴躁才漸漸平復下去,說:“我們去找他們?去尋找那座消失的皇陵墓,你們想想,那皇陵墓從【陰鬼山】消失後,一定又會出現在別的地方,停留一百年的時光?我們尋找蹤跡,哪怕走遍全天下,哪怕用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光陰,總比我們強顏歡笑苟活下去強?”
“老子只想要再進去那皇陵墓一次,將那傻子和娘娘腔的屍體抱回來,好好安葬……”說著說著,師伯仲沙啞的聲音漸弱下去了,哽咽著、刺痛著?
至少……至少能讓今後的他們有一個目標,有一個希望,有一個責任,哪怕是遙遠又虛無的?這樣他們至少能抱著一個縹緲的目標,好好活著,繼續尋找下去?
玄邪雨突然彈跳起來,俊臉上的神色激烈一變,猛然拍手贊同道:“我認同伯仲的想法?與其在這裡待著悲傷,還不如實際行動去尋找他們,找到那座皇陵墓再進去一次,這樣我們都能安心了,都能……不再懊悔了?”接著探究的目光一轉,望向神色悲寂的月楚狂,詢問道:“楚狂,你同我們一起去尋找?”
別再想報復和不甘了,別再深陷下去受自己的心魔迷惑,最後只會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
“對啊小五,你和我們一起去?我們先回皇城救出你那個小奴才,接著你幫太子算完卦之後,我們就一起離開皇城,浪跡天涯去尋找皇陵墓的蹤跡?【傾戰樓】老子不要了,【雪闕館】老子也不幹了,沒有了凜徹和雪衣,要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師伯仲擲地有聲地說道,堅定不移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猶豫?
名傳天下,實力雄厚,就連朝廷也忌憚三分的【傾戰樓】,說解散就解散,說不要就不要,確實夠豪氣雲天的?
但是他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傾戰樓】的最初是由凜徹和雪衣成立的,他們四人曾發過誓,四人缺一不可,生死與共,雖然不是真正血濃於水的兄弟,卻比親人還要感情親密,其中的牽絆哪怕是生離死別,也割斷不了的?
玄邪雨和師伯仲想做就做的話,讓月楚狂打從心底的羨慕,他轉頭看向他們倆,淺白的唇悲涼揚起,一滴冰涼的淚緩緩滑落,可笑道:“十年……十年,十年後,還會有我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