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無言,讓她垂下了眼睫,自嘲地啞聲道:“我忘了,你從不給答案的,我必須自己想,是吧?”說著說著,另一串淚水滑落,在她蒼白的容顏上刻畫出另一道狼狽蜿蜒的淚痕。
某種隱藏的情緒使他的眼蒙上陰影,他什麼也沒說,沒有解釋、沒有答案,只是抬起她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重新端起桌上的蜂蜜水,湊到她嘴邊。
看著碗裡金黃的液體,她用那破碎沙啞的聲音輕聲道:“不公平……你讓我想恨你卻又無法恨你……”
“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公平。”
他嘎啞的語氣有一種奇特的譏誚,她抬首,正好對上他那雙眼,一陣深入骨髓的震顫襲來,第一次,她看清他眼中複雜難解的情緒。
那一瞬,她知道他很憤怒,而且痛苦。
他眼中的痛苦是如此的赤裸明白,牽動著她的心。
“我很抱歉……”一股深沉的愧疚從心底湧現,她不自覺的哽咽開口,忍不住伸手想撫慰他的憤懣,甚至沒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他僵住,眼底有絲狂暴的陰影。
她並沒有因此退縮,她曉得他在生氣,即使如此,她早已明瞭他不會傷害她,他始終是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捉摸,殘酷卻又溫柔,粗魯卻又小心,他或許恨她,卻不會傷害她。
多麼矛盾,卻又真實……
不自覺中伸出了雙手,她哀傷地觸控他剛硬的臉龐。
他退開了,彷佛沒有辦法忍受她的觸碰。
心一痛,她小手停在半空。
他掩去眼中所有情緒,將陶碗塞到她手裡。
“喝下去。”他說,然後離去,再一次的,留下她在屋裡。
“你知道……”她在他臨出門前,開了口:“你不能每一次都從我身邊走開。”
她知道他聽到了,但他沒有停下來。
淚,滴落碗中,激起小小漣漪。
一圈又一圈,交疊、擴散著……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陷泥沼,逃不開、走不掉……
關於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關於那些愛恨交織的記憶,她全都無法應付。
蜷縮在床角,她倦累的看著窗外天上的明月,只覺得在青龍堡的日子彷佛是上輩子的事了;雖然,實際上才過了幾天。
不知道小宛和應龍究竟如何了?
想不到自己竟然還能操心這個,思及此,她無聲的苦笑起來。
雲飄來一片,將月半掩。
苦笑無疾而終,她伸手掩住發熱的眼。
該死,她愛他,卻不曉得他是誰,天知道還有什麼比這更荒謬!
她輕咬著下唇,忍住想哭的街動,就在這時,她忽然覺得好像有些什麼不太對勁。
好靜。
屋外的蛙鳴蟲叫不知何時停了。
她坐起身來,一種奇異的寂靜籠罩大地,跟著她聽到了他斥喝的聲音。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