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是、不是、不是——”
魍魎被她的火氣嚇了一跳,不由得閉上了嘴不敢再說。
“我沒有愛上他,我不愛他,不愛他!那些只是夢,不是我的記憶,不是、不是、不是!”她吼著氣哭出來,憤慨地轉身進了小屋。
木屋的門被她甩得砰然作響,魍魎驚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心裡卻忍不住在想,不知道這女人曉不曉得,她剛剛最後說的語言,早就已經失傳了。
沒好氣的聳了聳肩,魍魎皺了皺鼻頭,紅紅的大眼又瞄到她方才走過的泥濘溼地。
太奇怪了。
魍魎紅紅的大眼盯著泥地,長長的耳朵轉呀轉的。
真的,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雖然說炎兒姑娘在發作的時候,對周遭的環境影響才會顯現,但他明明記得就算是平常,她要是不小心弄溼了,也會幹得很快啊。
可是雨停了有好一陣子了耶,她卻還是溼漉漉的,長長的發都還在滴水。
不對,這真是太不對了。
他雙手抱胸,一腳在地上啪咑啪咑的拍打著,一下子看看泥地,一下子瞧瞧木屋。
嗯,也許得找玄明問問才是。
哽咽啜泣聲從屋子裡隱隱約約的傳來,他聞聲臉一垮,大耳朵瞬間垂了下來,眼睛鼻子眉毛全厭惡地擠在一塊。
天啊,不是也許,他一定要找玄明想想辦法,要不然三天兩頭被這噪音干擾,他早晚會瘋掉!
第六章
“起來。”
聽到他的聲音,她微微震了一下,才將埋在膝頭上的臉抬了起來。
哭腫的眼,有些無法適應光線,她知道他手裡拿著東西,卻不曉得那是什麼。
“蜂蜜。”像是知道她的疑問,他主動回答。
她一愣,有些怔仲地看著他手中的物品,然後認出那是陶碗。
他蹲了下來,將碗湊到她嘴邊,“我調了些水。”
看著那碗蜂蜜水,她遲疑了好一會兒。
“試試。”他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聲音聽來有些沙啞。
那香甜的味道並未引發任何思心的感覺,所以她微微張嘴嚐了一小口。
溫熟的蜜緩緩滑入喉中,暖了胃,也暖了心肺。
見她能喝,他緊繃的心才稍稍放鬆,卻又因看見她眼角滑下的淚,而莫名煩躁起來。
“哭什麼?”他伸手抹去她頰邊眼角的淚,粗聲粗氣的問。
她哽咽,搖了搖頭,淚水卻不斷滑落。
“想吐就別喝了!”錯認了她的意思,他躁怒的將碗拿開。
“不是……”她伸手拉住他,淚眼朦朧地啞聲開口:“不是這樣的。”
“那你哭什麼?”他惱怒地瞪著她,胸口有股莫名火在悶燒著。媽的,他又沒逼她喝,這女人天殺的哭什麼?!
她咬著下唇,又搖了搖頭,淚水仍是如泉般泛湧,好半晌才一臉無辜、吞吞吐吐的哽咽說:“我……我不曉得……”
不曉得?這什麼鬼答案!
惱火地瞪著她,他忍不住開口咒罵:“該死的,有什麼好哭的?別哭了!”
她試著要止淚,不過卻未見效果。
他受不了的低咒兩句,粗魯的將陶碗放到桌上,長臂一伸就將她拉進懷裡,一點也不溫柔的粗聲重複道:“別哭了!”
她不曉得他這算不算得上是安慰,但他安穩的胸膛實在很受用,所以她沒多做抗議,只是枕在他胸口將這些天積壓的情緒全給發洩出來,於是乎,淚水至此一洩千里,有如滔滔長江一去不回頭。
她聽到他惱怒地喃喃咒罵著,但他沒鬆手,因此她也很放心的待在他懷中,直到喉嚨哭啞了、沒聲了,那已是好幾個時辰後了。
天,不知何時黑了。
月兒爬上枝頭,圓圓的月,白如銀盤,高懸著。
看著那皎潔滿月,她抬起小手輕觸臉上未乾的淚,忽然啞聲輕問:“我以前……不會哭,對不對?”
他整個人一震,沒有回答。
她低下頭,看著指尖的淚珠,怔仲發愣,喃喃道:“我還以為只要是人,都會流淚……我還以為哭出來了,就會比較不難受……”
心一緊,他依然無法開口。
“我不是人嗎?”她抬首,悽楚的看著他,“不是嗎?”
看著懷中哭紅了眼、啞了聲,筋疲力盡的她,他喉中像梗了塊骨頭,一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