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剛出狼窩就進虎穴的感覺。
不過庫莫爾這幾天對我還算客氣,雖然把我安置在他的大帳裡,但並沒有強行要求我陪他入寢。我樂得清閒,每天就是睡睡覺,隨便抓個人聊聊天。然而即便足不出戶,我也感覺到天氣一點一點的轉涼了,冷風從狼皮帳篷的縫隙裡一點點滲進來,大概過不了幾天,就會下雪了。
長白山中多的是珍貴藥材,女真人自制的創藥很管用,沒過幾天,我的肩傷就好了七八成。這天午後喝了藥,我正準備小睡一會兒。庫莫爾就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我覷著他的臉色不像往常那麼好,就起身笑著:“大汗,這會兒回來,有什麼事?”
庫莫爾把自己的佩刀甩在地上,忽然冷笑了一聲:“你丈夫來了。”
“什麼?”我一時沒明白過來。
“你丈夫來了,御駕親征的大軍,現在到了山海關。”當著帳內婢女的面,庫莫爾幾步搶上來緊緊抓住我的肩膀:“他終於來了,我等這一天等了這麼多年,他總算來了,從他那個金光閃閃的大殿裡走下來了,你說我是不是該高興?”
庫莫爾一聲高過一聲,震的我的頭皮發麻。
我強自鎮定,笑著向他說:“大汗,還有別人在。”
庫莫爾有些狂亂的眼神漸漸恢復正常,他抓著我肩膀的手卻還是像鐵箍一樣緊。等他再開口是,聲音已經變回了一貫的沉穩冷冽:“你們退出去。”
婢女們小步退下,庫莫爾把我推到床上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在床沿。
“你知不知道,我見過你丈夫。”冷不丁的,庫莫爾開口說,他劍鋒一樣的薄唇微微挑起,英俊的臉上就添上了一絲嘲諷。
“那是在我十四歲的時候,跟著大哥去京師向皇帝進獻當年的歲供。你知道歲供吧,就是讓我們女真人把當年收穫的最好的獸皮,老參,活獸,礦產,全都交給你們漢人。”庫莫爾悠悠的追述著往事,提到被他害死的大哥巴戈,他的語氣裡竟然還有一絲懷念。
“我和大哥從部落裡出發,押著裝滿了三十多輛大車的歲供。沿著剛下了大雪的路去京師,大雪有過膝那麼深,很不好走,半路還有山賊想來搶歲供,幸虧大哥神勇,三十多車歲供才沒有丟。要不然,交不足歲供,我們女真的少女,又要被你們漢人的總兵抓走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京師,大哥害怕車裡新鮮的獸肉壞掉,想趕快把貨物交上去。但是收歲供的漢官卻說,這幾天要操辦元旦慶典和漢人皇帝的生日,讓我們等幾天再交。”說到這裡,庫莫爾停了停,問:“你丈夫的生日,是在新年那一天吧?”
我點了點頭,蕭煥的確是在新年元旦當天出生的,說起來我和他大婚不到一年,還從來沒趕上給他過萬壽節。
“哪一天都是一樣,既然他來了,我就不會讓他還能再過明年的生日。”庫莫爾冷笑了一聲說,他頓了頓,接著講吓去:“我們在宮外等了一天又一天,那漢官始終不讓我們進去,直到有個曾經來交過歲供的老叔說,想要進去,只怕得給漢官錢,說你們漢人說這是疏通費,凡是求人辦事,都要給的。
“我們給了那漢官錢,果然第二天皇帝就召見我們了。那天天剛矇矇亮,我們就在皇宮外等著。你們漢人的皇宮叫紫禁城,門很多,也很大,但是你們偏偏不讓人從正門走。
“我和大哥等的腿走酸了,才有人領我們進皇宮,那人先是對我們喝斥了一番,說了一些不準說話,不準吐痰,不準抬頭走路的話,然後才領我們進去。
“皇宮真大,走過了幾重門,經過了幾個院子,我們才被帶進了一間房子。那房子也很高,不但房頂是金色的,就連房子裡的柱子,也是金色的,甚至地上鋪著的磚,也有金子的顏色。
“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房子,人都要傻了,低頭看著腳下閃著金光的磚上倒映出我的影子,像站在松花江的冰面上。帶我們來的那人又大聲喝斥,我這才想起,要給皇帝下跪的。我愣了,我們女真的好漢最看重膝頭,除了奴隸,誰也不會輕易下跪,我看了看大哥。我們幾個兄弟中,大哥生性最是高傲,但大哥拉著我跪了下來,我看到大哥額頭的青筋都快迸出來了。他也沒有辦法啊,誰叫我們女真人是你們漢人的奴隸,你們每年叫我們繳納這些血汗換來的寶貝,也不過是要我們女真人記住,你們漢人才是這土地的主人吧。
“起身的時候,我抬頭偷偷看了看皇帝。他坐在一張寬大的黃椅子上,是個瘦瘦的,長得比女孩兒還秀氣的少年,臉色蒼白的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咳嗽兩聲。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