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揚起:“很驕傲很有自尊的死法對不對?在我所有見到過的人中,只有他為自己選擇的死法是最有尊嚴的。”
我把手中的茶杯放到石桌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努力穩住語調:“真好……那麼這個人成功了沒有?”
“成功了。”無殺的聲音輕鬆愉悅:“這個人抱著病千里跋涉,終於在天山找到了能夠解開最先那個死環的人,也就是原天山派的掌門雲自心,現在她已經是一個瘋瘋癲癲,神智常常停留在幼女時期的可憐女人了。帶著雲自心,這個人輾轉追尋著自己母親的足跡,躲避著重重追殺,越過天山,穿過大漠,跨過高原,一路艱辛,別人都是在求生,他卻是在求死,終於在靈碧教總堂所在的玉龍雪山,把他的母親逼入了不得不親手殺他的境地,他成功了。”
無殺長出了口氣:“這一路上的鬥智鬥勇你是沒有見到,現在我是服氣了,別說他用半年的時間建了一座鳳來閣,就說他用半年的時間再建一座鳳來閣我都信了,這個人,真正當得起驚才絕豔這四個字。”
我用手死死抓住木椅的扶手,耳朵裡一聲接一聲的轟鳴,嘴角用力的挑起,目光似乎被什麼東西遮住了,模糊一片:“是嗎……真好……”
無殺嘆氣:“是啊,真好,我剛接了教主之位,什麼都還沒有上手,真想留他一段幫幫我啊,誰知道他身子剛有點起色就非要上路趕回來見你,如今重色輕友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我愣住,用力睜大眼睛看著無殺:“你剛剛說什麼?”
無殺眯上眼睛笑了:“我說他非要日夜兼程趕回來見你,你心裡想著的那個人,他,蕭煥。”
我抬起手擦掉臉上的淚珠,努力鎮定的看無殺:“可你剛剛說……”
無殺眨眨眼睛:“我是說他把他的母親逼入了不得不親手殺他的境地,卻沒有說他母親真的殺了他。”她停下來笑了笑:“蕭伯父最後去了,他和教主兩個人一起墜崖了。”
我沉默了一下,歸無常和陳教主,他們是不是可以算一對怨侶,那樣真誠的相愛,卻怨懟一生,最後是同歸於盡的結果。
“教主在墜崖之前,託我帶給你一句話。”無殺突然笑著說:“她讓我告訴你……”她停下來清咳一聲:“猜猜是什麼?”
我有些發楞,就隨口諏了一句:“珍惜眼前人?”
無殺翻翻白眼:“你也動動腦子好不好?這是你婆婆帶給你的話啊,可不是老和尚規勸人的說辭!”她摸著下巴笑笑:“教主說:好好對煥兒,他身子不好。”
我愣了愣,“撲哧”一聲笑了,然後肅了肅容:“我知道了,我一定做到。”
無殺也笑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該傳的話我也都傳完了,你的那位他現在在陪都黛鬱城裡,一路趕的太急了,再不休息我真怕他見你面之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昏倒。”她擠了擠眼睛:“你要是不想讓他擔心,就等著他回來,也就是這一天兩天了,你要是等不及了……就去找他吧。黛鬱城中如今海棠最好啊……”無殺買了個關子:“地方你應該能想到。”
我“喔”了一聲,站起來準備走,無殺在我身後笑了笑:“蒼蒼,對不起,那天在天山的時候,我不該說那麼惡毒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現在真好,你還能找到他,不像我……”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無殺啊,你這段時間在玉龍雪山,很忙吧……”
無殺愣了一下:“是,怎麼了?”
“你不是真以為慕顏死了吧?”
她睜大好看的眼睛,聲音發抖:“難道不是……”
我哈哈笑了起來,快要直不起腰:“笨哪,苯死了,那天我是說氣話的……你也夠可以的了,過後居然不打聽。”我清咳一聲,忍住笑指指荷塘對面的一個房間:“慕顏就在那裡,他這兩天好像公文太多,批的怨天怨地,你去了正好可以幫他解決點。”
無殺眼睛睜得更大,忽然撲上來狠命在我手上咬了一口:“死人!死人!玩笑是這麼開得不是?我差點自刎你知道不知道?”
我給她咬得啊啊的叫:“我是孕婦!孕婦,懂不懂,別動粗……哎呀……”
有幾滴眼淚落在我的手背上,無殺跳起來向荷塘那邊衝去,我看著她飛奔的兔子一樣,完全沒有一點天下第一大教教主風範的背影,哼了一聲,揉著手背上紅紅的齒痕:“死女人,剛才居然故意耍我……嗯,想想我已經耍了你三個多月了,也夠本了……”
揉完手看看四下沒什麼監視的人,一路小跑找到馬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