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歸先生,歸先生說你遇寒就會吐血身亡,這則訊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你故意讓歸先生知道……”
“這個我倒真沒想那麼多,”蕭煥介面:“我也不知道是誰先傳出的,結果以訛傳訛,就傳成了這樣。”
“好,不管這個訊息是不是你有意散播,”庫莫爾繼續說:“我猜那晚我在敏佳帳篷裡試探過你之後,你就明白我知道你的身份了。但是你絲毫不說,甚至委屈自己做孌童給我戲弄,裝出一幅弱不禁風忍辱負重的樣子,而後蒼蒼去探望你,你將計就計,告訴她你病重危險,希望她能回山海關幫你搬救兵。而我這邊為了要引誘守城將士出城,肯定要故意放走她,所以她這一路走的可以說是毫無危險。你事先一定交待過,蒼蒼現身山海關的時候,就是他們派士兵出城的時候。這樣一來,事情終於照著你的預想,一點不差的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對不對,漢人皇帝?”
我低頭靜聽著他們的對話,蕭煥總是這樣,他總是能讓別人在他面前像個傻子,即便你絞盡腦汁費盡心機,他永遠都能比你多看一步,如此一來,你的憧憬追求像是傻事,你的眷戀輾轉也像是傻事,就好像一記耳光帶著脆響扇在臉上,於是那個溫情脈脈的夢就醒了,你發現你不過是個可憐的傻子,連你的悲喜歡愁,都被那個人牢牢的捏在手心裡。我曾經發誓再也不要嚐到這種滋味,但是蕭煥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再次令我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我嘴裡有些微微發苦,真是討厭的感覺。
那邊蕭煥笑著介面:“大致如此。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提前幾天把兵力佈署成這個樣子,不是我授意戚承亮,而是他自己根據情形判斷出來的。真正的帝王之道,既不在兵法也不在韜略,而在於馭人。我看得準戚承亮的謀略脾性,所以連性命攸關這樣的大事,都放手交給他去辦。而我在兩年前,你尚未登上大汗位剛剛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你一生的重要事件和你為人處事的方式,你自小受兄長欺凌,因此相信拳頭和暴力,你狡詐多智,不管是對付你的兄長還是對付外族的敵人,都喜歡以奇計藉助外力勝敵。正因為對你為人的瞭解,我才能猜得準你的每一步動作。而你,想要稱霸中原的承金大汗,你根本不屑於瞭解我這個文弱無能的漢人皇帝,除了知道我體弱多病,多年不當政之外,你還知道什麼?”他說著,聲音忽然冷了下去:“今天就讓我來教你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王者之道。還有,在亂軍取你的首級,我一個人就已足夠,叫這些人來,是因為我想生擒你,庫莫爾,輕侮蕭氏天子的苦果,我會讓你用餘生來慢慢品嚐!”
“哈哈哈,”庫莫爾反倒大笑了出來:“漢人皇帝,我承認我已經兵敗如山倒,這次大概不能再進逼中原。但是,我還沒有全輸,拜你後宮中幸羽那位嫉妒成性的女兒的無理要求所賜,我知道了你的一個弱點。你太在乎你的女人,你肯為她隻身犯險,事前我真是沒有想到。”
怎麼說著說著,說到我頭上來了,我連忙把頭壓低,跪的更加恭順,耳邊聽到蕭煥冷笑了一聲:“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是啊,她在城內,我在城外,我當然不能怎樣。你早就對城裡的人說過了吧?只要蒼蒼回城,就把她看好,不能讓她再出城,看來你的確知道她不是一個聽話的女孩子。不過,既然知道她不聽話,你又怎麼敢肯定那些人看得住她?”庫莫爾說著,忽然衝這邊叫了一句:“蒼蒼,不要藏了,我看到你了。”
我這才想到,剛才從山上下來時,蕭煥背對著我們,所以沒有發現我也混在其中,但是庫莫爾面對著我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只好站起來拍拍膝蓋走到他們兩人中間,伸手打了個招呼:“大汗,萬歲。”說完才發現這句招呼打得兼具了漢人女真的兩種稱呼,真是有點奇怪。
蕭煥有些驚異的掃了我一眼,隨即轉頭去看石巖,石巖馬上雙膝下跪:“卑職罪該萬死。”
“不要怪石巖了,是我逼他帶我來的。”我扯動嘴角向蕭煥笑笑:“我見到酈先生了哦,他對我說萬歲爺你沒事兒,我真是高興壞了。”
蕭煥也略略扯動嘴角,算是笑了:“是嗎?”
“不如我們再來賭一場吧,這次不賭江山,賭美人。”庫莫爾笑著,一邊側耳聽了一下:“那邊的廝殺大概還要兩三個時辰,我們有的是時間,這次我也不想再跟你賭什麼謀略心術,我們來格鬥,如果你打得贏我,蒼蒼就是你的,如果我打贏了你,蒼蒼就是我的,怎麼樣?”
“好,好極了。”我馬上介面,拍手:“我來做證人。這可是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的,不能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