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豪傑說的。
“就這麼完了?”吃驚的看著終局的棋盤,不用數目,也是黑子慘敗,白衣文士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先生你就讓我勝一局可好?”
“哦?你不是不吃嗟來之食?”褐衣人勝了棋,居然有些孩子般的得意,“我如果讓了你,你豈不是會生氣?”
白衣文士又長嘆:“我看先生是不捨得贏棋的痛快!”
動手開始收拾棋子,白衣文士低著頭,還年輕著的側臉,在雨中的涼亭中,清癯儒雅。
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褐衣人開口:“遠江,不去看看那個孩子麼?”
忙碌的雙手略微一頓,白衣文士隨即笑著搖了搖頭:“不去了。”
褐衣人也不再勸說,只是目光有些悠悠:“說起來半樂那個孩子,當年那麼瘦瘦小小的,真沒想到,現在也長得這麼亭亭玉立了。”
微微笑笑,白衣文士把收好的棋盒蓋上蓋子,沒再說話。
他其實已經見過她了,早在武林大會開始之前,她們從山腳下的茶廬經過,走上山去。
他就已經遠遠的看到她了,還是那麼精靈的模樣,喜愛大聲吵鬧。
幾乎不敢認,這麼一個鮮活的少女,是他的半樂。
那個被他帶下天山,在幽靜的嵩山腳下撫養長大的女孩,會為了吃一顆糖,向他哀求半天的小孩子。
她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你知道麼?先生。”
意外的聽到他開口,褐衣人難得認真地把目光轉過來。
“我覺得那個女孩子,和半樂的性子有點像。”他沒有說是誰,褐衣人卻聽得明白,“都是那麼愛鬧愛笑,一刻也閒不下來,如果有機會相識,她們只怕很談得來。”柔柔的笑著,白衣文士的眼中,有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會覺察到的哀傷,很淡,淡得彷彿可以隨著嵩山腳下經年不停的淺淺溪流,一同逝去,“所以雖然鳳來閣的閣主不能有希望,我也希望,能夠看到,他最終捉住了那個女孩。因為我,沒有捉住。”
愛唱愛跳愛笑,愛拉著他的衣襟脆脆地叫他“江”的那個女孩子,早就從他手邊溜走了。
從那個月夜,他狠心把她送入到靈碧教中,獨身一人去追逐功業名利開始,就已經溜走,再也不會回來。
“呵……”褐衣人突然出聲笑出來了,“我還真沒看出……你居然對你一手養大的小姑娘,有這種心思!”
“是慈父心思!”隨口著反駁了,白衣文士笑。
喧雜熱鬧的虎丘山上,數位方才沒有發一言的武林耄老已經站出來,開始和靈碧教理論停戰的條件。
從十五年不得進犯中原講到十八年,再講到二十年,談得不亦樂乎。
青衫的年輕人身旁,站著一個淡綠衣衫的小姑娘,一面拿傘遮他的頭頂,一面忙著替他把散開的頭髮束上玉帶,因為身高的差距,不得不一跳一跳,卻還是沒有忘記時不時諷刺那幾個正在談判的武林耄老幾句,哈哈地笑他們被她氣得直跳的鬍子。
江湖人的日子,從來波瀾壯闊,起伏跌宕。
開始淅瀝成一片的秋雨中,屬於江湖的一些故事在悄然落幕。
有被歲月湮沒的兄弟情深,有遲來了近十年的懲罰和悔恨,有在大浪中被擊碎的野心,也有不能再被撿回的情緣,有或許再難重新面對的友誼。
“就這麼完了。”虎丘山下靈碧教弟子圍簇的那頂軟轎旁,右襟領口繡著今日的白衣年輕人報告。
“二十年不得進犯中原武林。”低而柔麗的聲音重複了一遍,接著又很輕的笑起來,“也罷,這次就罷了,咱們走吧。”
輕絲的簾幕垂下,軟轎被抬動,慢慢的向蘇州城的深處走去。
跟在軟轎後,頭戴斗笠的年輕教眾們,或者散去,或者和軟轎走向相同的方向。
幾條細而逶迤的人流,分散到蘇州城狹窄的街巷水路中。
人群盡頭,那個白衣的年輕人卻留了下來,他就站在原地,垂在腰間的,有一柄金色的刀。
沒有刀鞘,利刃就這麼暴露著的短刀,通體是紫金鑄成,如果被那隻秀美修長的手握著,會有驚豔的顏色。
未來的某一天,只怕還是有機會交手吧,和那個人,那道任何武林中人都會為之興奮的青光。
淡淡笑著,他俯身,向身側另一個沒被移動的軟轎中說,“喂,你還沒死吧?”
這頂軟轎上圍的,卻不是輕紗,而是黑色的厚絨布,嚴嚴密密的蓋著。
轎子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