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的轉換,讓人措手不及。
他們該怎麼辦?如同剛才激動下喊出的口號那樣,衝上去同靈碧教決一死戰?可是滅頂的災難明明還沒有衝到眼前。
尷尬的靜默中,涼亭內突然衝出一個淡綠的身影。
“蕭大哥!”那個少女焦急的大叫著,不打算掩飾心中的擔憂,也不打算迴避無數道射來的目光。
她徑直衝到空出的石心上,在眾人的矚目中,握住他受傷的手臂,抱住他的身體。
緊接著,她扭過頭衝石下的人大喊,眼裡分明還有尚未擦拭的淚水:“你們都是傻子嗎?就這麼看著蕭大哥為你們拼命,你們就打算靠他一個人替你們擋住靈碧教?”
帶著些稚嫩的清脆聲音,迴盪開來。
有人握緊了手中的兵刃——不管那個人是誰,曾經做過什麼事,現在危機的,是江湖的情勢,而那個人,替他們擋住了第一波的腥風血雨。
空中凜冽的射出了一條白色的絲帶,矯矢的長龍一樣,橫過千人石上的天際。
絲帶一條條射來,就像從一角里,炸開了一朵白色的焰火。
絲帶落入手中,四個淡綠的身影飄然落在千人石上,互相連線的白色帶子,瞬間在石上結成一個白色的帶網。
“蕭雲從,”風吹起靈碧教大護法武舞水的淡綠紗衫,“你傷了本教堂主,還想全身而退?”
虎丘山上,綠衫和白衣的靈碧教弟子,湧入進來,絡繹不絕,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宛如天際那道壓近的烏雲。
第27章
“真的危急了啊。”虎丘山下的茶社中,白衣的文士用摺扇叩著手心,笑著在面前的棋盤上落下一粒黑子,“先生您說,究竟誰會是贏家?”
“誰?”褐衣的中年人起手,指間一粒白子落下,“贏家?你問什麼的贏家?”
白衣文士合扇沉吟,再放下一粒黑子:“自然是山上正激烈的這場武林大會。”
褐衣的中年人淡淡一笑:“這不是場笑話麼?”白子落下,塞死中腹那片黑子的最後一口氣,“一場笑話,還有什麼輸贏?”
白衣文士一愣,棋盤上一片黑子已經盡數成了死棋,笑了笑,他輕合折扇:“一場笑話啊……”
德佑七年十一月十五那場武林大會,在數年之後被人提及的時候,依然被認為是一個傳奇。
那個年輕人驚才絕豔的劍法,那場被消弭於無形的爭鬥,都讓人津津樂道。
然而在當時,在聚集在天空中的烏雲終於低沉到了極致,零星的開始落下雨滴,鴉雀無聲的虎丘上,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預料到那個年輕人的勝利。
斜立的靈碧教四護法,圍成一個嚴密的陣形。
零散的雨滴,落在縱橫交錯的白色絲帶上,沒有洇下,緩慢的滾動,匯成晶瑩的水珠。
這是縛天陣,傳說中無往不克的陣形,對施陣者的武功並沒有多高的要求,也沒有任何地形天氣的條件。
只要縛天陣出,必勝。
沒有人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縛天陣究竟當眾使出過多少次,也沒有人具體清楚,距離上一次見到這個近乎詭異的陣法,究竟過了多少年。
人們知道的是,在這個白色的,因為羅帶的飄逸而顯得甚至太過輕浮溫柔的陣法下,從來沒有人能夠破陣而出。
在靈碧教長達一百八十多年的歷史中,從未有人破出。
冰蠶絲織就的羅帶,經火不燎,入水不濡。
輕柔的雪白長帶,團團把蕭煥圍在中央。
陣中蕭煥緩緩把手臂抬起,解開束髮的玉帶。
如墨的長髮隨著他放下的手臂一同垂落,披散開來。
低下頭,他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蒼蒼微笑:“沒關係,先去那邊等我就好了。”
映入眼中,散發的蕭煥有著些不同於往日的氣質,蒼蒼說不出這種氣質究竟是什麼,她只是隱約的覺得,似乎有些犀利的東西,從他身上透了出來。
把手中束髮用的玉帶交到她手裡,蕭煥笑了笑:“蒼蒼,幫我拿好這個。”
點頭放開抱著他的手臂,蒼蒼把帶著涼意的玉帶握緊,轉身向陣外走去。
嚴密的陣型裂開一條縫隙,讓她出去。
手持絲帶的李半樂上下打量蕭煥,笑言:“真是風情萬種啊,蕭公子不是要用美人計吧。”
“只不過怕待會兒麻煩罷了。”淡淡地笑了笑,蕭煥把手垂在身側,竟然沒有拔劍在手,“四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