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浪,一波高過一波,你以為這道已經是極限,卻總有更高的後一浪,咆哮著衝擊而來,不能仰止。
徐來其實並沒有被認為是頂尖高手,他的一柄刀,縱然光華醉人,卻總嫌慵懶,每一次舒柳銀刀出手,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所以他的刀,在好事的武林人士排出的刀劍譜上,甚至不在前三十之列。
然而今天,悚然之間,幾乎所有的人都想起——舒柳銀刀,還沒有敗過。
就是那麼一柄總被主人懶懶推出的刀,除了寥寥兩次被圍攻時,在每一次漫不經心一樣的交手中,還從來沒有敗過。
無論對手是成名多年的大俠,還是盛名在外的名門新秀。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那道總是懶洋洋的銀光,開始肆虐的,凜冽飛舞。
不虛此生——不知道多少人心中,同時冒出這個詞。
這一幕絕代的風采,一生只看一次,就已足夠。
“徐來?”似乎是有些嘶啞的,喃喃念出這個名字,蒼蒼有些失神的皺了眉頭。
原本是要上前迎住蕭煥的,毫無意義的比武進行了那麼久,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那個人,抓住他或許已經冰冷的手的。然而卻在剛抬步的時候,就看到了手持長刀,躍到臺上的徐來。
他應該是蕭煥的朋友吧?蒼蒼記得在藥店裡撞見他們兩個的時候,這個神姿風流的白衣年輕人,戲謔的和蕭煥打趣。一面不停的諷刺蕭煥怕苦,一面又在藥包好之後,搶過來提在手上,彷彿幾袋藥,就會把人壓壞一樣。
明明是那麼關心著的朋友,卻為什麼突然又在今天,刀劍相向?
她不能明白。
“王風。”一側的席位上,秋聲道長輕輕出聲。
“是王風。”雪真大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的看向石上,“老衲還以為,這一生再也看不到王風了。”
“王者之風,四海臣服……”緩緩的介面,秋聲道長的目光,彷彿看向了很遠的地方,“原來就是這樣。”
距離涼亭很遠,虎丘山上的雲巖寺塔下,站在一身淡色衣衫的女子身後,那個雪衣的年輕人終於輕嘆了一口氣:“老師,真要把阿來和蕭兄,逼到這個份上麼?”
輕淡的開口,在臉上蒙了輕紗的女子,並沒有多少情緒:“自最早的相交開始,他們應該已經明白了,他們早晚有一天會站在敵對的立場上。”她的話聲很冷:“早就知道結局的事情,卻還是去做,是他們自己蠢。”
“蠢麼?”雪衣的年輕人居然笑了起來,“我倒覺得,如果能跟他們一樣蠢,此生無憾。”
一震衣袖,他微微躬身:“我也要去到比武場中了,懷雪不在老師身邊,請老師自己小心。”
通報完畢,衣衫盛雪的年輕人轉身,快步走往人群之中。
注視著他消失的身影,淡色衣衫的女子默然靜立——這孩子的白衣上,馬上也將沾染鮮血了吧。
就像徐來一樣,這個總是溫和笑著,女孩子一般秀美的孩子,馬上,就會被鮮血染紅白衫,浴血奮戰。
微微合了閤眼睛,女子揮手,淡淡的開口:“藝柳,人都佈置好了麼?”
淡綠紗衫的少女從雲巖寺塔下慢慢走出,俏立風中,一笑:“回教主,間柳堂下八分壇的弟子以及清風堂下十三分壇的弟子,已經遵照老師的意思,圍在虎丘山下的必經之道上,水月堂七分壇的弟子以及澤黛堂十一分壇的弟子,已經趕到了虎丘之上。至於武舞水李半樂景秋明宋霖風四位護法,和教主帶來的總堂弟子,想必也已經蓄勢待發。”
長長的通報說完,那少女又是一笑:“大致的情況就是如此了,請問教主,我們還是依計劃行事麼?”
“依計劃。”再也不向千人石上,那兩個殊死搏鬥的年輕身影看上一眼,淡色衣衫的女子也轉身,走向山下。
一條淋漓的血線,自劇斗的人影中濺起,落梅一樣,傾灑白衣。
刀光和劍影再也不動。徐來胸口的前方,輕放著一隻手,虛按在他的心脈之上。有一柄銀亮的刀刃,正穿在手心上,鮮紅的血順著手腕,和修長的手指,一滴滴滑下,落在徐來的白衣上。
那是本應貫心的一劍,顛毫的交戰中,徐來始終是差了那麼一步,被迎面而來的那道青色的劍光擊碎刀勁,無力迴天。
剎那的時刻,那一記刺向徐來的長劍,被極快的收回袖中,於是他的長刀得以揮出。
沒有擋住冰冷的劍刃,卻刺穿了按來的另一隻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