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有些艱難的彎下腰,畢恭畢敬的俯到少年耳邊回答:“回殿下,她的確是萬歲爺的骨肉,不過她母親身份卑賤,萬歲爺就沒有……”
“你很瘦呢,”內侍總管的話還沒有說完,少年突然把手從手爐筒裡拿出來,拉住了她的手,蒼白的手指從她腕骨邊的那塊血痂上撫過:“你的傷口怎麼不上藥呢?”
他的手指還帶著手爐的餘溫,溫暖的有些發燙。
她猛然把手抽出來,倔強的扭開頭:“沒人管我的。”
微怔了一下,他蹙起了眉:“對不起。”
她愣了,他居然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起了些微風,少年一邊咳嗽,一邊努力的說:“我不知道,我不常出門,我如果能早見你就好了。”
她覺得有些好笑,他為什麼要對她說對不起?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一樣?驀然的,她的鼻尖酸了起來,辣辣的氣流衝上額頭。
少年再次把手伸了過來,他用雙手把她的手攏住,輕輕的放到懷裡:“對不起。”
她習慣的掙了一下抬起頭,正撞見他的眼睛,一個瞳仁套著另一個瞳仁,所以暗黑一片,看不到底,然而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兩重濃黑之上,是一層純澈如水的瞳光,清晰的映著她的身影:黑髮齊肩,眼睛明亮幽黑,臉龐清秀蒼白,眉目神韻,居然和他有八分相似。
留存於血液中的什麼讓她恍惚了一下,所謂的血脈相連,就是如此了嗎?
“對不起。”少年一直重複這句話,張開手臂,把她抱在了懷裡。
她的頭埋在他胸前的雪狐裘中,溫暖的氣息從他單薄的胸懷裡透過來,衣襟裡有隱隱的淡香,雨後的荷香一樣的,清透通澈,香甜溫靡,飄到她的鼻尖。
她第一次知道,除了太監宮女身上那些甜到發膩的香粉味之外,人的身上還可以有這麼好聞的味道。
像是被這些香味撬開了一條縫隙,一直被掩蓋的那些感情洶湧的衝了出來,如同初春衝破嚴冰的河水,埋住她的頭頂,壓得她幾乎不能呼吸——她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她怕黑,她怕冷,她怕再也沒有人會注意她,她害怕自己真的會想一簇野草一樣,默默的出生,默默的腐爛,沒有一絲光熱的一生,是那麼絕望。
“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我不要再一個人。”她一把抓住了少年袖子,她抓得那麼緊,彷彿兩歲那年,她抓著要被拖去受主位嬪妃責罰的母親的衣角一樣,然而母親最終還是被那些面目猙獰的老宮女拽走,她獨自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哭泣。石頭冰涼,宮殿空曠的可以聽到迴音,她聽見自己的哭聲蕩了回來,那麼的微弱細小,像是永遠都不會被誰發現,永遠,永遠都不會有人聽到她的哭喊,不會有人瞭解她的悲傷。
“讓我和你一起。”淚水迅速的湧出眼眶,她抓著他的衣袖,忽然放聲大哭:“我再也不要一個人,我要和你一起,我要和你一起!”
一直平靜自持少年驚慌了,他似乎從來沒有應付過這種場面,一面從懷裡摸手帕,一面慌亂的用手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