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斷驚恐搖頭,“我不要……”
“梅興,小舟備好了沒?”他問著左右。
梅興看著兩人拉拉扯扯,想勸主子在月府的地盤別這麼欺負人家姑娘,卻又礙於身份,只是唯唯應諾。
“梅舒懷,你不可以!”聞言,月蓮華慘白了一張俏顏。
他要將她塞入小舟,泛入那些荷葉之間?!她還以為他只是要強迫她賞蓮,卻沒想到他無恥到這般地步──
沒錯,梅舒懷是這般打算,而且更這麼做!
月蓮華緊閉著雙眼,從梅舒懷將她抱上小舟後,她不曾睜眼,不敢吐納,只是雙手微顫地扶著舟緣,看起來可憐兮兮極了。
“蓮華,把眼睛張開。”他於心不忍,輕聲哄著。
蜷成一團的她想也不想的拒絕:“梅舒懷,我恨你!”連聲音都在發抖。
“蓮華……”他的移近,免不了讓船身晃動。
“你不要動!”她又要閉氣又要尖叫,整張小臉漲得通紅。
“你放輕鬆。”
“你放我回岸!”她不要放輕鬆,她只要雙腳穩穩當當踩上地!
梅舒懷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別這麼緊張。“蓮華,你聽,泛舟撥開荷葉的脆響聲──”
“嘔──”她的回應卻是癱靠在舟緣將她今早唯一喝下肚的那杯人參茶給吐得乾淨,全還到池裡去喂蓮花。
梅舒懷忙替她拍背順氣,月蓮華也沒多餘心思去斥責他的逾矩及身為始作俑者的罪孽。
“你暈船?”
她連搖首也沒空。
她哪是暈船,她是暈蓮好不好!
“放……”放我上去,嘔──
“乖,別說話,先吐。”拍拍拍,別讓她噎到才是重點。
“你……”你這個天殺的花痴男!嘔──
“吐完還有甜藕茶可以漱漱口噢。”梅興真貼心,特別準備他最愛的藕茶讓他們出遊賞蓮解渴用,給他加些薪俸好了。
“我……”我才不要喝,嘔──
直到月蓮華再也吐不出半滴酸水,她只能軟趴趴地任梅舒懷心滿意足地將她收納在臂彎間淫笑,像個骨頭全散了的破娃娃。
“蓮華,你還好吧?”他自動自發拎起她掩鼻用的絹子,替她擦拭唇畔殘留的酸水。
她沒法開口,那幾回的嘔吐,吐盡了她的力氣,也更因為賭氣而暗暗立誓,這輩子都不開口和梅舒懷這個天殺的混蛋多說一個字!
梅舒懷將絹子浸到荷池活泉裡去搓洗,再好整以暇地替她擦臉。
肌膚接觸到沁冷的水溫,讓月蓮華打了個哆嗦,緩了身子的不適,那條絹子滑過她整張臉,最後貼放在她的額頭──她雖想輕斥:“那荷池我才剛吐過,你竟然拿那池的水來洗絹子,還放在我頭上?!”,但想想輕舟的滑行速度未減,活泉汩流不休,她吐的酸水早不知飄到哪條魚兒的肚裡去,她也就難得大發慈悲一回,懶得同他咆哮。
他繼續動手拆她發上的珠釵鈿飾,讓她能更舒服而自然地躺在他懷裡,而不會讓珠珠簪簪梗在兩人之間,這點貼心倒是讓月蓮華感到吃驚。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月蓮華耳畔絡繹不絕,除此之外,她沒再聽到梅舒懷的聲音……
用著殘渣般的力量,她半睜開眼。
天際浮雲冉冉,慵懶地拖行於朗藍的穹蒼,本該是一望無際的青霄多了一片片自頭頂穿梭而去又接踵而來的荷團葉影……
而他,是來來去去的荷影間,唯一始終停駐在她眼廉的景色。
“處處虛堂望眼寬,荷花荷葉過欄千。遊人去後無歌鼓,白水青山生晚寒。苑牆曲曲柳冥冥,人靜山空見一燈。荷葉似雲香不斷,小船搖曳入西陵。”
吟唱的笑嗓,由她後方飄來,讓枕靠在他胸前的她輕而易舉地在咚咚心跳聲間仍能字字清晰地將那闋詩詞給聽進耳裡。
他的輕柔,是哄人入睡的搖籃曲兒,吟來幽幽,輕易地安撫一切嘈雜。
“別再歌詠荷花了,你嫌我還不夠狼狽嗎?”忘了自己前一刻才立下“再同梅舒懷說話,就心甘情願嗆死在一大把荷花惡臭間”的惡毒誓言,下一刻稍稍恢復神智的她又開口數落。
“你不覺得此情此景很是悠哉嗎?”
“我看你的確悠哉。原來梅二當家是用種方式替梅莊賺銀子,真令人欽羨。”
“我花銀子的速度更悠哉。”他的語氣聽來頗驕傲。
月蓮華知道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裡再也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