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載來看,散佈於三峽地區的巫溪寶源山、彭水鬱山鎮、奉節白鹽磧、雲陽雲安鎮、開縣溫湯井、*長灘井、忠縣 井和塗井、湖北建始和長陽,自古以來都有食鹽輸出!僅在巫溪大寧河流域,歷史上有記載的年產量最高達萬噸以上,平均也在六七千噸左右,鼎盛時期從事鹽的生產、營銷和運輸的竟然多達十萬人。
“(寶源山)舊名寶山,氣象盤蔚。大寧諸山,此獨雄峻。上有牡丹、芍藥、蘭蕙,山半有石穴,出泉如瀑,即鹹泉也。”(《大明一統志&;#8226;大寧山川》)
考古證實,這裡早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就已初步建成了專業化的鹽業基地。考古學家在忠縣瓦渣地遺址,發現用以製鹽的陶器殘片堆積層竟厚達十多米,令人驚歎。而在忠縣哨棚嘴、瓦渣地、中壩、鄧家沱、李園,雲陽明月壩、三壩溪,奉節老油坊,巫山雙堰塘、藍家寨,長陽香爐石等遺址,也出土了以尖底杯和圜底罐代表的大量器物群。尖底杯和圜底罐是巴人早期的製鹽器具,已成為鹽業考古專家的共識。
香爐石遺址是清江流域最具代表性的“早期巴人遺存”。在香爐石遺址出土的商末至西周的2400餘件陶器中,圜底釜和尖底杯就多達2100多件,佔總量的88%左右。此外,香爐石遺址還出土了大量的魚骨和陶網墜,印證了《世本》中“魚鹽所出”的記載。
香爐石遺址離長陽漁峽口鹽池溫泉不遠,是廩君化作*昇天的地方,也是“虎方”的精魂所在。虎方,不僅是廩君西行的起點,也是巴國東部的屏障和壁壘,它扼守著繁忙的長江航線和清江水道,千百年來的無數輕舟和點點白帆,運載著上游巴方引以為傲的食鹽從這裡東出峽江。《周禮》中有“鹽虎形”一說,蓋與食鹽產地的虎文化淵源有關。
三峽一帶的鹽產地因為習慣於遊走江湖的巴民族的介入,使食鹽生產最終走向商業化道路,開始了一段空前繁榮的時期,並在夏商時期初步建立了地跨川、渝、湘、鄂、黔、陝六省市的龐大的食鹽運銷網路,東至江漢、西迄川蜀、北接涇渭、南抵湘黔的鹽道上,四方鹽商穿梭不息。到商代中期以後,隨著手工工藝逐漸成熟,食鹽產量規模空前,開始沿著長江和清江兩條通道向外大規模輸出,並逐步佔據了長江下游的物貿優勢。
此時,也正是商王朝的鼎盛時期。遠在三峽的巴人做夢也想不到,這些白色的金子會對千里之外的商王朝造成那麼大的威脅,由此帶來的一場災難正在悄悄降臨。
伏擊
據甲骨文記載,武丁也曾考慮透過外交手段解決巴方問題,但沒有成功:
“辛未卜,賓,貞沚震啟巴,王勿住從止。”(《乙》七八一八)。
“貞沚震啟巴王從。”(《合》二二三) 。
“啟,教也”(《說文》)。商王的目的,是將巴方納入“王化”範圍加以控制。這種居高臨下的方式顯然不能讓人信服,何況巴方的那些夏耕遺民仍然在透過宗教來影響輿論。但是,商王派去的這名使者也值得注意:“沚震”又名“震”,是商王身邊協助處理政務的卿士,也是武丁時代的著名將領。武丁派“震”前去開導和教化巴人,恐怕還有順便進行軍事偵察和打探巴方虛實的任務。
果然,商王的使臣前腳剛走,軍事打擊就接踵而來:
“……吉殳,貞震稱冊呼從伐巴。”(《乙》七七三九)
“令從……伐巴方。”(《乙》一六五六)
最初,“震”根本沒把這些忙忙碌碌的巴人放在眼裡。卜辭中說,“震”口述商王武丁的冊命,叫“從”帶兵去伐巴方。可是,趾高氣揚的“震”卻失算了——擅長山地作戰的巴方勇士首戰告捷,竟把勞師遠征的商軍打得大敗!
然而時隔不久,商王朝捲土重來。這次派來的,就有武丁的王后婦好在內。
“壬申卜,爭、貞令婦好從沚震伐巴方,受有(衤右)。”(《粹》一二三O)
“貞王勿住令婦好從沚震伐巴方,弗其受有(衤右)。”(《乙》九六一)
武丁的六十多位妻子中,僅三人取得過王后資格,婦好是第一位。這位備受武丁寵愛的女人,在當時實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她主持著商王朝的祭祀大典,是地位顯赫的宗教領袖。更令人吃驚的是,殷墟甲骨文中和婦好有關的兩百多條卜辭,有很大一部分是她領兵征戰的記錄——這是一位名符其實的女中豪傑!
可是儘管如此,商王的這次軍事行動還是失敗了。無奈之下,武丁只好親自上陣。
“貞,我收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