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她與楚王約會或許真是出於自願,但很可能還另有隱情。李白在《感興八首》中說得更明白:“瑤姬天帝女,精彩化朝雲;宛轉入宵夢,無心向楚君。” 看來,這位絕色佳人神情憂鬱,似乎精神上受過刺激!
心事重重的瑤姬讓人很感興趣:她,會不會和我們的故事有點關係?因為瑤姬“願薦枕蓆”和“朝雲暮雨”這些異乎尋常的舉動,我們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自薦枕蓆”自然是頗為文雅的說法,說明白點就是以身相許。這在如今或許略嫌主動了些,但假如放在遠古,特別是倫理關係尚未確定的氏族社會,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原來,在我們的故事裡,清江邊即將出場的女主人公,竟然有著與瑤姬“自薦枕蓆”、“朝雲暮雨”相似的經歷,甚至,她們出場的地方也相距不遠!要知道,遠古時代的“巫山”和地理學意義上的巫山,涵蓋著整個三峽地區,範圍遠遠大於如今行政和文化意義上的巫山。古稱“夷水”的清江,實際上也在巫山山脈的範圍內。
就在巫山山脈南麓的清江中游,有個叫鹽陽的地方,在古代巴國的先民走出石穴、開疆拓土的最初階段,曾經出現過一個年輕貌美的“神女”,她就是與巴國創始人廩君有過一段情緣,後來又死於非命的鹽水神女。巧的是,她也曾向廩君“自薦枕蓆”,兩人有過短暫的戀情;她甚至曾為挽留廩君而化為飛蟲,遮天蔽日、如雲似霧,以致“天地晦冥”!
在巴人的創世傳說中,鹽水神女是巴國立國前夕的殉難者和殉情者。而當鹽水神女死後兩千多年、託夢於楚懷王遊高唐的時候,正值巴國剛剛滅亡不久。我們因此產生一個奇異的聯想:會不會是鹽水神女的一縷幽魂,時隔兩千年後,在用最初遇見廩君的方式,到楚懷王父子的夢境裡作最後的謝幕?畢竟也只有楚懷王君臨一方的身份,才堪堪夠資格和廩君相比。
說起來,李白那句“無心向楚君”,也許無意間揭開了神女的心事:她既懷念兩千多年前暗戀過的那位英武的廩君,又感傷他所創立的巴國的最終滅亡。這位美貌的神女託夢給楚懷王父子,不論是謝幕還是召魂,必然另有深意。可嘆楚王糊塗,還真以為是自己交了桃花運!後來,楚懷王不明不白客死他鄉,也被懷疑與此有關。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赤黑二穴
在三峽周圍,分佈著幾條重要的支流。這些支流的名稱,我們在後面的文字裡還會反覆提到。正是這些支流的注入,無形中改變了長江,使她多了一些特異的成分。
因為,它們都和巴人有關。
第一條支流是嘉陵江。嘉陵江古稱閬水、渝水,自北向南流向,在重慶注入長江。重慶古稱江州,曾是巴國強盛時期的都城。地圖上嘉陵江有點像個站著的“丫”字:它有東、西兩個源頭,西源於白龍江,東源是和漢江(古漢水)的源頭相鄰、發源於秦嶺的西漢水(因在漢水以西而得名)。雖然白龍江更長一些,但人們習慣上都把西漢水作為正源。
第二條支流是漢江。漢江古名漢水,與嘉陵江同樣發源於秦嶺以西,源頭還相隔不遠,只是水流的方向不同:嘉陵江是徑直向南,漢江則是面向東方,沿著秦嶺與大巴山之間切割成的河谷,東望伏牛山而出襄陽,之後折向東南,在漢口(古稱江夏)注入長江。
嘉陵江和漢水都在長江北岸。它們大致從秦嶺和大巴山之間的漢中附近發端,首尾相連,像一條天然的護城河,遮蔽成一個半圓形的山區。而在長江南岸,又有源自雲貴高原東端的烏江和沅江左右包抄:其中烏江自南向北在涪陵(古稱枳)入長江,沅水(今沅江)則是自西而東在黔東、湘西流經武陵山脈東南,入洞庭湖後與長江相連。
這樣,嘉陵江、漢水和烏江、沅水以長江為軸幾乎對稱分佈,四條水系頓時組成一個巨大而完整的包圍圈,把大巴山脈、巫山山脈、武陵山脈和整個長江三峽地區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包圍圈內這個群山緊迫、峽谷曲窄的地帶,就是古代巴人活動的大致區域。
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告訴我們,上面提到的這些地方在不同的時代,都和巴人有過極為密切的關係。其中涪陵還曾是巴國的中心——“其先王陵墓多在枳”。嘉陵江上游活動的巴人史稱板楯蠻,沅水上游活動的巴人史稱五溪蠻,武陵山區活動的巴人史稱武陵蠻,漢口一帶活動的巴人史稱江夏蠻,甚至,遙遠的洞庭湖邊也出現過巴人的身影:
“羿屠巴蛇於洞庭,其骨若陵,因曰巴陵也。”(六朝&;#8226;庾仲雍《尋江源記》)
羿就是傳說中那個一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