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喪氣地坐下來,覺得自己彷徨失措。
“告訴我你來幹什麼,”她說:“我想了解一下。”
“你很仁慈,林敦小姐。”尼可拉·宋頓在她旁邊坐下:“這件事跟你也許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對我個人卻非常重要。”
“為什麼?”
“因為假如今天能夠得到一則有價值的新聞,就會對我整個未來產生非常重大的影響。”
“怎麼會那麼重要?”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威廉·洪的人?”
“我想我不認識。”柏翠納答道。
“他號稱‘新聞英雄’。”宋頓說:“從一七九六年起他就是一位改革家。他十六歲就參加倫敦記者協會了。”
“他是幹什麼的?”
“他辦改革家週報。”
“我聽說道。”柏翠納說:“事實上我看過好幾期。”
“我替他們寫文章。”宋頓告訴她:“可是去年他坐牢了,群龍無首,報業簡直振作不起來。”
“那他現在呢?”
“他已經自由了,想再辦一個報,叫張布報。假如搞得成功,他答應給我一個好位子,我想他會的。”
“可是報紙都還沒出版嘛!”
“籌備辦一個新報要一段時間。”宋頓說:“我正在嘗試始他一條新聞,現在這份報紙委託他的朋友一一決訊報的社長髮行。”
“我懂了,”柏翠納說:“可是什麼新聞對你那麼重要?”
“很坦城對你說,林敦小姐。”宋頓說:“不是你的好心,我可能已經被攆出花園了。當然,那我就只好採用有關你的新聞,而不是原來我想得到的。”
他說得輕鬆愉快,柏翠納卻聽得出話中含著威脅。
“告訴我真象。”
“你認識艾索達,赫柏特女土?”宋頓問道。
“當然認識。”
“你知道大家都在猜測不久她就要宣佈跟史塔佛頓訂婚的訊息嗎?”
“知道。”柏翠納低聲地說。
“好,很明顯。”宋頓繼續說:“伯爵正在拖延時間,艾索達女土發現要他求婚非常不容易。”
柏翠納沒有說話,只感到這男人好像拿了一把利劍戮她的心。
半晌,宋頓說,“艾索達女士想出一個計謀。”
“一個計謀?”她跟著說,驚愕得全身僵硬:“什麼計謀?”
“她要我等在這裡,注意她離開派對的正確時間,她堅持那是親王離開以後數小時。”
“那有什麼用意?”
儘管嘴裡這麼問,其實柏翠納明白艾索達的企圖。
新聞一定報導說,攝政親王陪著何妃參加史塔佛頓公館的晚宴。親王回去之後,艾索達女士仍然留下,直到第二天清展。那些無聊的公子哥兒們一定非常樂意聽到這種緋聞。
毫無疑問,她想利用輿論壓力迫使伯爵跟她結婚。柏翠納這才恍然大悟,那天她帶著信件從穆地模家的排水管滑下,給夜歸的伯爵逮住時,他是去了那裡。
她知道艾索達女士家跟史塔佛頓家非常近,伯爵步行夜歸,怕被人注意,而艾索達來去的時候,卻極盡排場之能事,從史塔佛頓家大門進去,兩家的僕人們一定會認為新聞報導必然可信。
伯爵的臥室在東廂,正好面對著花園,也許,柏翠納想,宋頓正是在觀察那扇窗子,其他的窗子都暗了的時候,這扇窗子的燈光便表示了……
像艾索達女士這種女人,深知除了用這種手段之外,無法逼迫伯爵跟她結婚。
自從上倫敦以來,柏翠納已經學會了許多上流社會用來制裁貴族子弟的一些非常嚴厲的不成文規定。
一個紈絝子弟可以喝得爛醉如泥,可以擁有天文數字的巨金,可以跟許多女人有過緋聞,卻不能違悖某些貴族戒律。
這些戒律是為了保護淑女們的名譽,伯爵如果膽敢冒犯,必將接受輿論的制裁。
這是一個妙計,可是根據她的直覺,其間困難重重。
她記得伯爵親口對她說,他不會跟艾索達女士結婚,也不會跟其他人結婚,雖然她擔心,可是她寧願相信他。
只因為嫉妒才使她懷疑。 既然她已經知道,他要被迫做他不願做的事,她感到自己應該救他。
她的思慮在腦海裡翻騰,幾乎忘了宋頓還在身邊,直到他焦急地說:“希望你能幫助我。”
這句話似乎把柏翠納從迷夢中喚醒。幫助?是的,既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