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緯失去自由快一個月了。平傃度日如年。
據說,在看守所內,平緯遭受到了無盡的折磨。
想一想,也是,至少那些昔日被平緯送進去的人犯怎麼可能會輕易饒了他呢?挨打受罵估計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不能讓平緯成為被侮辱被損害最重的那一個。好在平緯也算曆經磨難的刑警生涯,必定會給予他堅強不屈的強勢心理,在一群人犯中,也是鳳毛麟角的不戰而勝的餘威猶在的主兒,量那幫壞蛋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
但到底,平緯不再是國家賦予權威的刑警了,誰知道會如何呢?
平傃很是擔憂,多次渴望能夠去探望一下,或者幫他做點什麼,但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可能性似的,每次請求都被嚴詞拒絕。
一天深夜,平傃佯裝提審一名剛剛在案的犯罪嫌疑人,故意在提審單上附加了平緯的名字,但是卻被看守所負責稽核的民警發現了,說:“這倆人,不同案呀!而且這個平緯不就是你們刑警大隊的原大隊長麼?怎麼?下級想見原來的頭兒了?真是的,你們也太——不懂規矩麼!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再敢這樣做,別怪我這二十八年老幹探不留情面哦!去、去、一邊去吧!”
那天凌晨,平傃在噩夢中猛醒,淚水流了滿臉頰。
一大早,她便毅然絕然地找到看守所工作的同學,再三懇求,只差“跪地”哀憐了,才獲得了一種特權,悄悄地見到了被羈押的平緯。
按理,在押犯罪嫌疑人是不得與親屬外人什麼的有任何見面機會的。但平傃竟然意外獲得了這樣的良機,說起來真還不得不歸功於她的刑警身份和一份堅韌執著。
平傃明白,肯定是同學去求了看守所所長。那個王姓所長看起來也不算壞呀,至少在此時,他的內心深處是有著一份警察情愫在作祟的,惺惺相惜了的。平傃一邊朝指定的可以面見平緯的審訊室走著,一邊四處張望著長長走廊牆壁上懸掛的標語,一邊內心很是篤定這一點的。
踉蹌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頭,一聲一聲地拖拖拉拉地傳了過來,平傃的心都被揪起來了。
沉重的、落魄的平緯,會怎樣了呢?細瘦的個頭,駝了背,就像一隻被水焯過了的大蝦,沒了青色,卻浸染血紅。再仔細一看,原來只是碩大的土黃色的獄服上,盡染著一個四十四號的紅色數字,遠處看來,就像是一身血紅。
這不就是一個花白頭髮的精瘦駝背的小老頭了嘛。
真的是:滿臉鐵青,眼角全皺,細長的灰眼也顯得十分呆滯,半天也好似不會轉動一下,而且右眼角部位,烏紫爛青的,腫得很高、很高。
走進審訊室來的時候,平傃注意到,平緯的大腿根處,好像有重傷,他艱難地橫著步子,蹣跚地、踉蹌著,蹭了進來。
平傃從同學處已經知道他那被男人叫做“根”的物件,已經被同牢的犯罪嫌疑人,給廢了。
事發後被送到醫院去搶救的時候,大夫說:“沒救了,人能活下來,就算不錯的了。”
誰幹的?依然是個迷……
平傃有點目不轉睛,平緯卻是低著頭。
平傃悲哀地詢問:“你和她,真有事?”
平緯馬上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前方,又搖了搖頭,繼而便低下了頭,欲語又止,好像十分難以啟齒似的。
但是,他肯定知道平傃是惟一樂意全心全意幫助他的人了,所以,他終於澀澀地低沉地平靜地說:“我回想不起來……
我說平傃,那天,我喝了一杯,就昏了醉了。
她定在酒裡下了藥……
等我醒過來我發現我睡在沙發上,下身裸露著。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記憶……
以後,她打電話威脅我——
我說平傃,有一點可以保證,我根本沒見到過什麼老闆什麼女服務員。給我們送酒菜的女服務員,也不是這個女服務員證人。
他們合夥誣陷我——”
平傃信任地點點頭,問:“你和蒿嫣然,以前是否有過節?”
平緯的臉紅了,黝黑又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幾道紅色,如同京劇裡的花臉,詭異、誇張。
他咬著牙,說:“那次,我去大學講課,蒿嫣然狂熱地愛上了我。
我說我有家有孩子了。可她追到了家和單位來。
後來我們知道,原來她的父親就是霍芫的領導,也就是說,自己老婆的情人的女兒,愛上了自己父親的情人的丈夫。
我開始疏遠蒿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