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嬰寧神色異動,反手從血檀木書筪中一捏,便拿出了那一幅《吃檳榔春宮圖》,道:“小謝姐姐有話說。”
展開畫像,見到那趴坐在扁舟上,衣裳半解,香肩披露的肖像人物,本來固然描繪得十分傳神——傳神畢竟只是傳神,不是真人,活人。
然而突然之間,畫像上發生一種奇異的變化,那本來眉目含情的媚意女子徒然變得神色端莊起來,身子還會動,居然直直的坐起。
這般變化,好像整幅畫一下子就活了過來一般,而那畫中的女子宛然成仙,隨時都會從畫上走下來。
畫中仙。
陳劍臣頓時想起這麼一個典故故事。
女子整幅姿態氣質,截然一變,就連身上的衣衫都披好了,再無絲毫春光、乍洩。隨即她檀口一動一動的,似乎在說話。
陳劍臣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反觀嬰寧卻聽得很入神的樣子——現在還不算晚上,陽氣尚盛,小謝卻不能隨便現身出來,以免受到侵蝕傷害。聖堂
一會之後,獨特的交談完畢,嬰寧重新把畫卷起,放回書筪中。
“嬰寧,小謝說了什麼?”
嬰寧神色鄭重:“公子,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陳劍臣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小謝姐姐說,那些烏鴉,有個名堂,叫做勾魂鴉,乃是那個臭名遠揚的黑山老妖用獨特法門煉化出來的……”
聽到事情涉及那神秘莫測的黑山老妖,陳劍臣頓時打醒十二分精神。
“黑山老妖煉化出勾魂鴉,然後派遣它們出去,捕捉陰魂,以及一些法力比較淺薄的修者,將對方的魂魄勾掉,再役使回黑山總壇,供老妖處置,或直接吃掉,或秘製成傀儡奴僕等……”
陳劍臣眉毛一揚:“這麼說,那黑山老妖有特殊的修煉法門,乃至於可以直接吞噬陰魂,以壯大修為?”
嬰寧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陳劍臣陷入沉思——黑山老妖既為黑山山神,當然隸屬於陰司管轄,只不過那黑山,乃是一座位於江州和浙州交界處的一座大山,嚴格地說,歸屬江州陰司部下。如此說起來,汪城隍肯定是知情的,必要之時,或者可以找他問一問境況。
——自從“聯手”做掉武判官,汪城隍已被歸納進了自家陣營中,身份立場大不相同,問他話,他絕對不敢有所隱瞞的。
嬰寧又道:“小謝姐姐還說,她的好姐妹,一名叫做‘秋容’的女鬼,便是被勾魂鴉捉走了的,被關押在黑山中,黑山老妖說要將她收為鬼妾。”
人有妻子,有妾侍,那鬼類同樣會有。只是鬼物沒有實體,先天缺乏陽氣,自不能生兒育女之類的。所謂鬼妾,和奴隸差不多,經常要飽受主人摧殘折磨,生不如死,做鬼都不能安生。
陳劍臣問:“小謝可是求你出手救那秋容出來?”
嬰寧嗯了聲:“但我剛才沒有答應。聖堂”眼眸楚楚的看著陳劍臣。
陳劍臣微笑道:“嬰寧,你怎麼看?”
“此山神無惡不作,為非作歹,為霸一方,按理我們應該挺身而出,為地方剪除一霸;只是它即為陰司中的存在,卻又不好辦呢。”
她可不希望公子捲入危險的漩渦之中。
陳劍臣道:“這個我會有分寸的。”當下把和汪城隍之間的一些瓜葛說了出來。
嬰寧聽完,歡呼雀躍:“公子,這麼說你和汪城隍是好朋友啦,要不你直接去和他說說,他既為城隍,掌管陰司一州事務,那黑山老妖也是他的手下,便能輕易治其罪了。”
陳劍臣道:“我也是這麼一個意思。”有汪城隍出面壓制治理黑山老妖,當為最理想的處理方式,又不用自己出手,簡直毫無破綻。
不過,事情真會那麼簡單?
念頭一轉,又掠上另一層擔憂。
……先不管這一層,晚上見到汪城隍來再說。
粼粼粼!
2000就在此時,從官道的另一條岔道上傳來一陣馬車軲轆壓輾路面的聲音,彙整合一大片,光憑耳朵聽,已能聽出起碼是幾十輛車的車隊伍。
再往前面走一小段,眼前豁然開朗,車隊的面目毫無遮掩地出現在眼底,一輛接著一輛,蜿蜒成一條長蛇陣,看上去,不知多少輛車子首尾相繼而來,看他們行駛的方向,也是北上京城的。
一輛接一輛的車子,既不是載客的馬車,也不是拉貨的貨車,而是一輛輛的囚車!
數以百計的囚車,浩浩蕩蕩,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