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氣樂了,剛才還在想著這個妹妹變得成熟了,沒想到只是外表啊,這幾年安逸的生活把她給磨成小白了,她不會以為別人家的後宅都跟自家一樣平穩吧,就是這平穩平日裡還有些個磕磕碰碰呢,若不是自己額娘手段好,怕也是壓不住。
“你給我說說,你嫁到了都統府都做了些什麼?怎麼對待薩喇善的那些妾侍的?”雲珠無奈地問,雖然不親,畢竟是自己的庶妹,又嫁到了宗室,不好不理。
“額娘也教我管過家,”她吸了吸鼻子,接過靈樞遞上的帕子拭了淚漬,“大多數按舊例走,一些不聽用的奴才就想法子調到不重要的位子上,若再出錯,就攆到莊子上……至於那些妾侍,一時抓不到錯處,便只讓她們在院子裡待著,吃用府上都有定例。”
“有沒有讓她們站規矩?”所謂的站規矩就是妾侍要給主母打簾、扇風、捶腿……伺候用飯等等,總之大家子裡的規矩都大同小異。這些事情就算是平日往來親密的親戚友人也很少過問,若不是惠珠找上門來,雲珠也不會問的,哪有管到人家內宅裡去的。
惠珠詫異地看了雲珠一眼,方才有些剎不住的情緒總算是穩住了。“沒有,我不喜歡她們在跟前礙眼。”
“可有派下事務給她們做?”
“沒有。”她皺了下眉,在家的時候雖然不常見,不過姨娘也是做針線的,比如給哥哥或阿瑪做衣裳鞋襪等,難道這不是姨娘的心意而是額娘吩咐的?
“你是伺候祖宗呢,我怎麼不知道你心善到這地步了?”雲珠輕笑,“那些人平日沒事做,可不得想東想西?竄竄門子?有心思又有精力地,不算計你這個奪了她們寵的主母算計誰呢。”
難道這禍還是自己惹的?惠珠一怔,好一會兒才道:“姐姐的賢惠名聲不也很好麼。”
“是啊,我照顧她們吃、照顧她們穿,有了孩子就請太醫,除了這些個,我難道還管她們掐不掐架?生不生病?人要做怪,攔是不攔不住的,只有減少她們做怪的機會,讓她們就是想攪風攪雨也沒那個機會和精力。做為主母,如果你不能做到府裡內言不出外言不入,那就得想法子讓她們安安份份地,只有家宅平了,才算是賢惠,懂麼?
你說自己有錯這點可是說對了,照你這麼管家理事,這麼對待妾侍,恆濟早晚會出事。回去跟薩喇善好好說說,看看他是個什麼章程,你可別在這當頭可著性子來,日子還長著呢,那兩個庶女現在幾歲了?她們要不要議親?這些不都是你這個母親做主麼?
別什麼都擺在明面上給人看笑話!想法子多生幾個孩子是正經,那些妾侍,私下裡也讓人查查,是不是有人懷孕了,不然怎麼忽然起了心思謀害恆濟?!”
想起可愛的小外甥,雲珠也有些心疼,不過平日畢竟接觸不多,感情也沒深厚到哪裡去,更多的是出於對惠珠的怒其不爭。
惠珠聽了這席話,臉色變了又變……半晌,眼淚又冒了出來,啜泣個不停。“難道我的孩子就這樣白白死了?”
雲珠又勸了她一番,然後才問:“孩子的後事辦得怎麼樣?我也沒得到訊息——”見惠珠面色凝滯,不由氣道,“你不會都沒管吧?濟蘭呢?”
“薩喇善安排得好好的,濟蘭,我抱回家了,姨娘看著呢。”她囁嚅著,“我就是恨不得吃了那幾個人,薩喇善又那樣,我氣狠了……”
一有事就跑回孃家,這什麼事啊。雲珠頭疼,“趕快回去,怎麼能將滿府丟給薩喇善一人理呢,你這不是便宜了那起子奴才麼,萬一有人趁虛而入……”
“薩喇善才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說他是哪樣人?他就是性情再好,遇上你這麼個不懂事的,也早晚磨光了耐性,他只有這麼個兒子,你當他真的不心痛?!”
惠珠住嘴了。
“我身子有孕不方便出門,不過我會派幾個嬤嬤過去一趟的,你回吧。”
惠珠也知道這些忌諱,不過雲珠能派嬤嬤到府裡也算是一個支援的態度了,怏怏地告退出了宮。
出了這遭事,雲珠的心情便十分不好,弘曆晚上回來時也聽說了,十分感慨,“這後宅的是是非非就沒個完的時候。”想起珂里葉特氏,心中一陣冷笑,復又悵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管是王候富貴鄉或者是貧窮之地,都有紛爭,都有難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免不了紛爭,怎麼可能會有真正的清淨呢。”她嘆息,“孩子最無辜,他們懂什麼,好的壞的,都是大人教的。”
後宅的為難、大度、善良,這些東西她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