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自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說起話來,又急又快不說,前言後語也不免有些脫了節,認真說起來,該是頗有失禮之處,然則弘晴卻並未計較,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首位上,而原本坐著的李敏成此際就成了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的陪客。
“陳大人不必忙乎了,本貝子此番可是有求而來的。”
弘晴素喜茶道,每日裡喝的可都是好茶來著,眼下見陳府這般落魄狀,也知其斷難拿出啥好茶來,自是不想多費那個事,這便開門見山地道出了來意。
“哦?”
一聽弘晴此言蹊蹺,陳啟棟可就不敢輕易開口了,只是輕吭了一聲,以疑惑的眼光打量著弘晴,一派等著弘晴說出下文之架勢。
“昔日本貝子來濟寧之際,曾聽陳大人說起過治河一道,心頗嚮往之,奈何格於形勢,卻是無緣為此,今,黃河潰決,河南數十萬百姓遭劫,本貝子心實難安也,特請了旨意,要馴服那作孽之黃龍,還請陳大人出山,助本貝子一臂之力,若能還清寧於百姓,實莫大之功也,且不知陳大人肯為蒼生建此功業否?”
弘晴之所以敢慫恿三爺接下賑災與固堤之差使,根底自是大半應在面前這位陳啟棟身上,當然了,就算陳啟棟不肯出手相助,弘晴卻也不怕,不為別的,只因弘晴另有妙手能解決漕運之艱難,那便是海運,最多兩年時間,弘晴著力打造的船隊便可成型,大不了將海外貿易的事兒先往後壓上一壓,先行調鉅艦用於漕運,如此一來,困擾朝廷多年的漕運一事也就可以得到徹底的解決,至於黃河的治理麼,弘晴也別有安排,那便是學後世建多處人工洩湖以及興修大型調水之工程,一者可用於灌溉之用,二者也可在大洪水來襲之際,以為洩洪峰之調節,雖不敢言能確保黃河沿線百年之安危,可保個十年八年的,想來還是無甚關礙的,正因為此,弘晴說話便甚為直接,毫無掩飾地便將此來之用心道了出來。
“能為天下蒼生謀利,實下官平生之所願也,敢不從命,只是……”
陳啟棟顯然沒想到弘晴會將話說得如此之分明,一想到自己賦閒了十餘年,終於又有了可盡情發揮的地兒,陳啟棟的心頓時跳得有若撞鹿一般,緊趕著便答應了弘晴的提議,只是話說到半截子,卻又突然停了下來,老臉一紅,似有著難言之隱在。
“陳大人有何困難且請直言,但凡本貝子能做到的,斷不敢辭。”
一見到陳啟棟那副模樣,弘晴心中立馬便是一動,隱隱已是猜到了其心中的顧忌所在,但並未點破,而是言語懇切地做出了保證。
“那,下官便放肆了,其一,下官治河須得上下齊心,故要有專擅之權,其二,治河非一日之功也,若無充足之資材,斷然為此,故,若是資金所限,河恐難有大治矣;至於其三……”話說到了此處,陳啟棟猛然便頓住了,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有些個喪氣狀地接著道:“此十數年來,為維持家計,下官不得不從庫銀裡支借了四千兩銀子,而今清欠在即,下官一時難以為續,可否寬容下官些時日,年餘自當還清。”
四千兩?呵,堂堂從三品大員,就為了四千兩銀子愁成這樣,顯見被排擠得有多厲害!
一聽陳啟棟這三個條件,弘晴心中還真有些個不是滋味,要知道河漕衙門可是滿天下最肥的衙門來著,那些大小官吏們哪一個不是上下其手地狂撈著,別說上層官員了,便是下頭那些巡河的兵丁們都沒少吃拿卡帶要的,偏生就陳啟棟十餘年下來只借了四千兩銀子便惶恐成這樣,足可見其人在衙門裡混得有多憋屈來著。
第157章 綢繆帷幄(三)
“陳大人所言三事皆頗為有理,然,本貝子卻有不得已之苦衷,怕是不能完全答應陳大人。”
同情陳啟棟的懷才不遇可以,可一旦涉及到具體事務麼,弘晴卻不可能同情心氾濫,該把控在手的權力,弘晴斷然不會隨便交出,畢竟雙方雖有著合作之意向,卻並非完全是一體的,那等將自身命運寄託在旁人的忠誠上的事兒,弘晴自是不願輕易去嘗試,哪怕陳啟棟說得再激昂,弘晴也只能是略帶歉意地回答了一句道。
“哦?請小王爺明示。”
陳啟棟自忖弘晴有求於己,而自個兒所提的三個要求也不算過分,本以為弘晴該是欣然同意才是,卻渾然沒想到弘晴會這麼說,一時間不由地便愣在了當場,好一陣子的恍惚之後,方才謹慎地出言追問道。
“先說簡單的罷,陳大人所欠之四千兩銀子須得儘快還上,當然了,這銀子本貝子可以先支借給陳大人,待得將來陳大人得便時,慢慢再還也不遲,此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