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生所學,都來自我父親,我父親又學自我祖父。那時戰亂紛起,我祖父就四處流浪乞討,偶遇一奇人,學了一身本事。後來本朝立國,對這些行當多有打壓,斥為封建迷信。連佛道正統都隱於山林,我祖父本就是民間手藝,更是不敢冒頭。”
第二日,老居民樓內,薛釗坐在有些破舊的沙發上,聽著李道魚講述緣由:
“那奇人應該有門派的,但傳到我這輩,很多東西都沒有了,所以我才說祖傳。當年他教了我爺爺很多本事,除了看相,還有一些經文、符咒、養氣、秘法等等。其實很慚愧,學的不精,只能勉強保住傳承。”
“太謙虛了,您就是世外高人。”
薛釗連忙接話,又道:“這些本事,您是要傳給後人?”
“唉,我早年結過婚,妻子亡故,沒留下一兒半女。現在我歲數也大了,條件又不好,就斷了心思。”
“那沒想收個徒弟?”
“我這些東西,雖然比不上名門大派,但也有些威能。萬一找了個心術不正的,我豈不是成了罪人?唉,慢慢看吧。”
“品德為先,您說的對。”
薛釗點點頭,應和了一聲,隨即往兜裡一摸,取出一張銀行卡:“我沒別的意思,這個您先收著。”
說完,他又瞧了瞧四周,道:“等過幾天,我再給您找個寬敞地方,這房子太舊了,實在不合身份。”
“哎,你這是幹什麼?”
李道魚站起身,連忙推拒:“這我不能要,絕對不能要!”
“就是點心意,您就收下。我也為了結份善緣,明天我再過來……”
薛釗把卡放在桌上,抹身就出了門。
李道魚一直送到樓梯口,之後轉身回來,神情陡然一變,完全不似剛才的平和溫善。
那卡上就貼著密碼,他先查了查賬戶,竟然有二十萬。對薛釗不值一提,但對普通百姓來講,卻不是小數目。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出手果然闊氣。”
他把卡收好,也有點激動,急匆匆的鑽進臥室,又開啟那個箱子。
先請出神龕擺正,然後摸出個軟布包,一層一層的拆開,裡面裹著一尊半尺多高的神像。這神像面容蒼老,身穿廣袍,長眉長髯,左手持著玉如意,右手託著個圓盤,印著陰陽圖。
李道魚將神像立在龕內,畢恭畢敬的點了三炷香,咣咣磕了九個響頭。等香燃盡,他才小心翼翼的重新藏好。
他對薛釗說的那些,七分真三分假,別的都對,就是自家的來歷淵源,其實清清楚楚。
他這一脈傳自明代,初祖叫韓高招,號稱飄高老祖。此人自幼窮苦,以乞食為生,後遇一師父,求告三個月得以入門,然後在曹溪洞打坐三年,終悟道成真。
韓高招得道後,就借鑑白蓮教的教義,創立了一個民間社團,叫三陽教。
所謂三陽,就是將凡世分為三個階段,青陽、紅陽和白陽,分別代表過去、現在和未來,分別由三尊佛陀掌管,最尊崇的是彌勒。
其宗旨是宣傳劫變,即紅陽末,天下亂,紅陽劫盡,白陽當興。如果想脫離苦海,就要皈依三陽教。
這組織就扯幾吧蛋,韓高招得了些本事,就胡編亂造,將道、佛兩教瞎搞,鼓搗出來的玩意兒。
丫一直不被朝廷認可,但門徒無數,影響甚廣。直至夏國建國前後,還有不少人在地方活動,後被清剿鎮壓,典籍秘法幾乎毀於一旦。
所以他不敢透露實情,只能貌似詳盡的介紹。而薛釗的小心思,他也一清二楚,這叫欲拒還迎,順水推舟。
至於說,為什麼三陽教被鎮壓?因為它歷經演變、退化,已經歸屬到一個挺獨特的修行門類,統稱:邪教。
……
李道魚這邊在藏心思,薛釗那邊也不傻。
回去之後,他就利用家族關係,徹徹底底的調查了一番。結論就是,這老頭以及父親,確實清清白白,並非作奸犯科之徒。
薛明也特意來電,囑咐又囑咐,畢竟是拉攏客卿,不能大意。
此後幾日,薛釗每天過來,送些米麵油鹽、日常用度之物,絕口不提外話。李道魚全然收下,同樣不提。
直到第五天,晴。
在盛天城南的一座院落外,兩輛車緩緩開了過來,呼啦啦下來五六位,為首的正是薛釗和李道魚。
眾人進了院子,見青磚鋪地,種著鬱鬱蔥蔥的高樹,前後院,八間房。後院正房是客廳,極為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