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測的浮雲?抑或是庭中盛放的梅花?
不遠處歡宴上傳來的隱約喝彩與熱烈氣氛,盪漾在空氣裡,把人生中許多不甘成空和不願落空的意願。烘托成分外的落寞與悽傷。或許寶玉的心裡正在想著:我今日與蘇小小的邂逅,是不是南柯一夢?究竟是我在夢中,還是夢在心中?或許蘇小小心中也在想:她在此時此地與寶玉的相逢,是不是獨在夢中?
——既然是夢,當然就有夢醒的時候。
寶玉緩緩抬頭,眼神奇特,更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我只聽人說這世上情感最傷人,卻始終不信。今日…今日卻…”
蘇小小臉上閃過了一陣想笑,但又想哭的神情,她那般弱不勝風的站在那裡,彷彿是一片隨風舞落的即將凋謝的花。
寶玉轉身,緩緩離去,他其實很想回頭,偏偏又不願回頭。因為他實在不忍/不敢看見身後那悽婉的女子身影的輪廓被漸漸的蝕刻,模糊在了黑暗裡。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種想要擁住她的衝動!
事實上,突如其來的愛情的洶湧退去以後。殘存下來的本就只有驚天動地的
——寂寞。
…
盛宴未散。
甚至可以說正到**的時候。
場中群芳為了爭奪名利,已經以一波一波的別出心裁,將這場宴會掀起到了最熱切的時候。
然而對寶玉來說,滿堂賓客,杯恍交錯,歡聲笑語交織成一張隔離人心的冷漠的網,分外有一種比曲將終人即散更強烈的淒涼。他此時才明白,原來愛情也是一把雙刃劍的含義。
——尤其,當這愛情是以一種一見鍾情的方式被突如其來強加入心中的!
——風過尚且要吹動落葉,不能作到不留痕跡。何況是這突然爆發的愛情?怎能若清泉過石那般的說忘就忘?
“她原來是想利用我。”
這個訊息在這男子的腦海裡不住的迴盪著,一念而逝後,抹過他心的卻是如潮水退盡一般的空曠哀涼。四周裡咫尺的鳴響,分外使得寶玉神智清晰的明瞭時光漸去的清晰片段。這世間萬物驀然間彷彿再難與之溝通。他凝視著面前精緻杯中的香醇的液體,怔怔的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整個人似乎落入了一場將醒而未醒的慘淡夢中。一種麻木而厭世的悲哀就彷彿酷冷的冬一般充斥了他的每一個細胞。
本來款款深情的懷中人,
——卻是暗藏殺機,心懷叵測的。
這是何等淒涼滄桑的悲哀!
可是佳人肌膚上那股獨有的溫軟與香味,依然深刻的留在石平的記憶裡。他不願意回憶之前那種兩人相擁的動人滋味,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要去留戀的回味那種奇妙的感覺。
——或許,只有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美最好的把。
這時候,焦大在身旁緩緩咳嗽了一聲,將茫然的寶玉自思緒中拉了回來。這忠心耿耿的老僕輕輕的拍了拍寶玉的肩膀,遞上了一張摺疊得十分精巧的便籤。
寶玉卻沒有接,淡淡的說:
“她走了?”
焦大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寶玉輕輕的展開了那張紙籤,這一剎那,他創傷的心似乎又因為紙上帶著的那股淡淡而熟悉的香氣抽搐了一下。
——紙條上只寫著兩句話,寥寥數字。卻彷彿兩記重錘一般轟入了寶玉的心中!
“十日後將徵選秀女。”
“明日將召君面聖。”
第二十三章 陛見
寶玉默然了半晌,霍然立起身來,緩緩的踱著步。場中的賓客的注意力依然專注於那名與阮夢兒齊名的名伶何巧巧身上——這熱舞中女子眉目裡洋溢的風情與誘惑,就彷彿是春日裡正在盛放吐蕊的一朵鮮花。實在燦麗得令人側目。
然而寶玉看著她曼妙的身姿,心中卻忽然無聲的漣漪起一陣心痛,就好似多情的風突如其來的拂過無情的水面:
“若是由蘇小小來跳這支舞的話,那種身姿,那種容貌,那種風情…又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別樣綺麗啊…”
然而與此同時,寶玉的腦海裡卻理智的判斷出,蘇小小留給自己便籤上的話當所言無虛——無論是誰若要騙人,絕對不會說出第二天便能立即應證出真偽的謊言的!
何巧巧一曲舞罷,雖然佳人已去,餘影尚歷歷在目,頓時贏得滿堂彩聲,這女子歌喉略遜,卻能憑藉高絕舞技脫穎而出,擠身於京中名媛之列,自然有其過人之處。阮夢兒卻不失時機的偎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