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弟友愛,此時也在大臣面前無暇顧及其話語中有多少真心實意。惟恐鬧些醜聞出來——事實上,他也是自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當然明白為了皇位爾虞我詐的種種勾心鬥角,微微頷首道: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希望你們兩人能明白這個道理最好。”說著雍正為了緩和一下當前的緊張氣氛,看著十四子弘櫟攜回的獵物笑道:
“老十四,你不是經常在朕面前誇耀知兵事,明韜略,怎的這次攜回的獵物最少?”
弘櫟等的就是這句話,踏前一步恭身道:
“回父皇的話,敢問此次的這些獵物可是用來祭祀祖先的?”
雍正向天拱一拱手道:
“正是。”
“既然如此,兒臣心中以為,用以享祭先人的供品,自要能體現出我愛星覺羅地本色,似六哥他們這種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一網打盡的做法,兒臣是不能芶同地。”
他一面說。一面冷笑著行到弘興堆積的獵物旁,拿腳踢點著:
“這是隻狸貓倒還罷了,這是隻野雞!這裡還有一隻狐狸!父皇。難道我堂堂大清。竟然要拿這些微末穢物來祭祀先人?那簡直是褻瀆!當年太祖入關,幾十萬腐朽透頂的明軍擋不住我十萬八旗子弟,此乃質素優先的前車之鑑!我等做事。當以此為範例,望父皇明查。”
弘櫟此話說得義正詞嚴,連弘興一時間也只能是面色鐵青。無法反駁,寶玉也看了出來,弘櫟的做法分明便是挑明要以質量來決勝敗,看他攜回的獵物中,有鹿,有熊,有豬,均是體積較大的動物,甚至還有一隻吊睛白額地猛虎,此物用以祭祀當真再好不過。若是按照數量來說,他是最少的,但依照質量而言,這位高瞻遠矚的皇子反而當真是青出於藍。
面對這個英氣勃勃的兒子的話,雍正不禁也陷入了沉思。弘興心中大叫不妙。但是實在也無法對這個弟弟冠冕堂皇的話理由作出什麼反駁——他也暗自檢視自己攜回的獵物,不禁是質量上遜色,而且大部分都是血跡斑斑,汙穢不堪,連賣相上也沒有老十四的洗刷得乾乾淨淨的光鮮。可是若是要他就這樣服軟。將大好形式付諸東流水,他又怎肯甘心?
場面上地氣氛隨著接下來的幾名皇子的迴歸達到了最高點,可是看看天色,太陽又慢慢開始發揮出它地威力,整個行營也即將被繁忙煮得***,連年紀最幼小的十七皇子也率著所部歸來了,但是二皇子弘毅卻遲遲未歸,這給這場即將開始的大典平添上一抹濃重的陰影。
人人心中均轉了一個念頭:
“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雍正的臉色隨著皇后若有若無的啜泣而越發陰沉,這種不尋常地事情的發生再聯絡到方才六皇子弘興的言語:“你派來行刺我的刺客首級我還留著的。”這句殘酷的話語,加倍的使人感受到一種**裸的陰謀意味。
寶玉卻在此時忽然想到一句話:
“遲到一分鐘是個錯誤,可是若你乾脆遲到一整日,那麼這個錯誤便成了個意外。”
他輕輕在背後搓著手,在心中判斷著弘毅這種行為的目的。相信不只是他,連諸位皇子心中也都是同樣的想法,弘毅遲遲不歸,此時看來最大的贏家便成了弘興——被弘櫟的奇兵突出弄得措手不及的他,正好藉此獲得一個喘息,謀劃的機會。說不定給他突出奇謀,扳回局面也未可知。
所以,很自然的,當心急如焚的弘櫟見時間流逝得飛快,終於忍耐不住提出要求召開祭典之時,弘興便順理成章地出來反對了:
“…既然是祭祖,那麼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自然想看到他的後世子孫一個不落,十四弟如此不顧手足情誼,別光忙著比試,也得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是否問心無愧?”
弘櫟一時心切,有些過分急噪,結果被這六哥抓住弱點一陣猛攻,氣得臉色鐵青,大踏步憤然上前道:
“我只是憂心過了祭祀先人的吉時!倘若用你的死狐狸死野雞來做祭品,那也是可以的,你當我就不焦心?倘若二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的心中難道就好受了?”
他一時激憤,卻將“三長兩短”這等大不吉利的言語說將出來,皇后聽了頓時放聲大哭,雍正面肌也是一搐…一人生在世的三大慘事之一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雍正雖貴為帝王,但是他畢竟也是個人,也身為人父!
弘興嘿然出聲道:
“十四弟,早就聽說你在軍中訓練了一批死士,我倒想問問,這會兒大夥兒都不知二哥情形如何,為何你就一下子想到了三長兩短上,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