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總是說自己是普通人,但他覺得不是這樣。
西風這樣的星脈種,辜銀嶽這樣的出色武者,亞曄這樣的有名人,魯伊、雷狄斯這樣的國家高層,阿特拉斯、亞加德這樣的強力的異端,說不定以後還會有許多。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漸漸淹沒。
“啊……抱歉,主人。我只是……想起我們認識不久時候的事而已。”
所以,在樹海的帳篷裡的時候,他自私地說出了這樣的話,妄圖以此,將這段記憶重新刻上她記憶的表層。
那段時間,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人,她的睡顏只有他能看,她的笑容也會對著自己綻放,她全心全意信賴的眼神,只會落在自己身上,有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他也幻想過如果她能只屬於自己一個人,那該有多幸福。
但他也知道,這樣的時光,不可能長久,獨佔她的最終結果,無論哪條路都通往死亡。
他的主人是何等溫柔之人,在他這麼說之後立即一臉歉意地安撫他,他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來,她非常在乎她的想法。
她在潛意識中,是喜歡自己的吧。
有時候,明明戰局中完全沒有必要使用自己,只需要靠雙子就能戰勝敵人,她卻會為了讓他不感受到冷落而特意喚他過去加入戰局,他早已發現,有時候在戰鬥中,她的一些切換武器的動作,甚至是沒有意義的──純粹是為了保護他的感受。
但就算知道,他也無法出口提醒──連這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都是雙子兄讓給他的,拿這個時間點明這些,也太過卑鄙了不是嗎。
“你現在也可以堂堂正正站我身邊啦,”她眼神中帶著羞澀如此說道,“我早就說過了吧,等級什麼的,最多隻是估算你的戰鬥力罷了,但和你這個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啊,你是個能讓我很安心的好搭檔,那樣就可以了,別去在意別人的眼光。”
是啊,是啊,他的主人就是這麼想的。
他在心中這麼提醒自己:別在意了,她不在意,也不希望你在意,你既然把她的期望當做一切的話,就不要再把這些放在心上,老老實實陪伴在她身邊就可以了。
所以,他溫和地笑著,對她開口了。
“正因為此,所以我才喜歡主人你啊。”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學會對她撒謊了呢。
他知道,他最後、最大的價值,就是他是她第一個搭檔,是最能讓她安心的人,她曾經開玩笑說過,他要是再露出自卑的神情就丟棄他。
但就算知道那是玩笑,那樣的情況,他卻連想像都會出一身冷汗。
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開始學會了偽裝,學會了用表情撒謊。
他再也不在她面前露出自卑的神色,也儘量不提自己實力的問題,在她說著她並不在意他的戰鬥力的時候,他也用盡全力,表現出喜悅的樣子。 D e y i k o 分 享
懂事點,向影,已經沒有實力了,就別再露出傷春悲秋的樣子讓她擔心。
一次又一次,在無意識但也無法避免地,把自己同她身邊之人比較的時候,他都這麼緊握著自己的拳頭,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對她露出沒有破綻的微笑。
一次又一次地撒著彌天大謊。
不可能不在意,又要怎麼能做到不在意啊。
在一堆華美的寶石中夾雜著一塊毫無價值的廢鐵的感覺,就算她再怎麼體貼,也無法撫平顯示帶來的落差。
她的溫柔,渲染了周圍的人,那一群人,無論是誰,單獨站出去就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更別說現在正聚集在她的身邊了。
他們和她一樣,發現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們和她一樣,為了不讓自己因為實力不濟而感到難受,所以從來不在聚眾的時候談論戰鬥力的問題。
他們和她一樣,小心翼翼地迴避著他的死穴,照顧著他的感受。
然而就是這份溫柔,反而像無形的劍刃一般,一刀一刀將他的剮得體無完膚,讓他在喜歡他們的同時,憎恨著產生不滿的他自己。
一邊想著對他們說“我不是易碎品,請不要用呵護弱者的態度對待我”,一邊又回想起自己確實是一個弱者;
一邊怒罵著自己他們已經如此遷就無能的自己,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在心中有所不滿,一邊卻又陰暗地思考著“同情弱者是強者享受優越感的最好時機”。
一邊喜歡,一邊覺得刺眼;
一邊喜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