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謝家三公子謝雲書……也是個奇怪的人。
人品相貌皆無可挑剔,難得的俊彥,獨獨感情上令人指摘,任誰都能看出兩人奇妙的牽絆。坊間傳聞他癖好奇特,物件又是那般不尋常的女孩,確是……耐人尋味。
她不會是翩躚。
不論怎麼看,沒有一處能與當年的孩子聯絡起來。
但……
所有的一切證明了事實……
寸光、蝴蝶鳶、超乎年齡的武功、永不長大的身形、天山裡的雪使、玉壇中的女子骸骨……
棺中那毫無血色,慘白如蠟像的人……
翩躚……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他以為她過得很好,沒有人會忍心錯待那個可愛的小人兒……
她該是無憂無慮的笑鬧,而不是全無生氣一身狼狽,平靜淡漠的迎接死亡。
尋了十六年的妹妹……
如果父親還活著……
翻開一件件西域傳來的秘報,有如盤點她一路足跡。彷彿赤足行過漫長的荊棘地,每一步,鮮血淋淋。那般危險的秘術被她練至巔峰,他能猜到她付出了多少代價。
記得蝴蝶鳶,袖中隱著寸光,卻矢口否認,一意割裂所有過往。她真的不在乎,不在乎自己曾經是誰,不在乎是否還有親人。
淡忘了身份,拋卻了名字,捨棄了未來。
黑亮的眸子,冷,硬。
過去所經歷的種種,他不曾問過她一個字,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甚至沒資格要她廢去武功,配合傅天醫施藥行治。
他見過反噬發作時的情景,綿延漫長的痛苦折磨至極,卻始終苦捱,沉默,隱忍,一聲不響的承受。
父親放在手心呵疼,連練琴都捨不得的心尖珍寶。在大漠無情的風霜苦寒下,再也不會流一滴淚。
假如可能……他想傾盡一切,贖回十六年的光陰。
他驕傲的,美麗的,寂寞孤獨的掙扎著活下來的……妹妹。
番外…蝶變
銀燭靜靜的燃燒,一滴燭淚悄悄滑落,淌在鋥亮的燭臺上慢慢凝固。
女孩覺得冷,從迷糊中醒來揉了揉眼,更近的偎緊了母親。
美麗的女子虛軟的躺在床上,幽暗的目光已經凝定了許久。
女孩把被子掖緊,眼巴巴的望著她,見母親的嘴唇蒼白乾澀,貼心的跳下床,爬上凳子倒了一杯水,顫顫巍巍的捧過來。
“娘,水。”
女子冰冷的目光動了一下,泛起了柔柔的暖意。“翩躚乖,娘不渴。”
女孩愣了愣,乖乖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鑽回母親的身邊分享溫度。
“娘,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
女子沉默著沒有說話,微微側頭,倚著女兒細軟的發。
“這裡好冷。”小人兒嘟著嘴抱怨。“我想家。”
抬眼瞄了瞄母親的臉,女孩細聲細氣的問。“真的不能再見爹嗎?”
“翩躚後不後悔。”女子的聲音很軟,低頭看著稚嫩的臉。
女孩想起離開前母親的問話,搖了搖頭。“翩躚要和娘一起,爹是男人嘛,娘沒有人陪不行。”說歸說,黑亮的大眼眨了一下,禁不住心情低落。“但我也很想爹。”
“是孃的錯。”女子喃喃低語,深深的悔意氾濫。“娘該把你留在揚州就好了。”
“娘……”女孩驚住了,看著母親眼中滾落的淚,慌張的小手忙去擦拭。“娘怎麼哭了,是我不好,我不想爹了,娘不哭……”
忍住心頭的酸楚,淚眼模糊的凝視著玉一般小人,不敢想孩子會面臨怎樣的命運。雖然極受寵愛,翩躚卻很懂事,這一年跟著她顛沛流離受了不少苦,還經常安慰著母親,為了怕她傷心,每每扮著笑臉,甚至不提最為依戀的父親。
是她的錯,為了一已私心不捨,將她帶離了無微不至的護佑,流落在塞外的粗礪的風砂中,又被捉到了這個鬼地方,無路可逃。
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翩躚怎麼辦。
那個教王說的很明白,執意不從,翩躚會遇到怎樣可怕的遭遇,但……從了又如何。
幽亮的清眸蘊起一線冷光。
就算是任由欺辱,仍不可能保住女兒。她的武功早就廢了,已無重拾的可能,沒有力量,在這種魔窟註定淪入悲慘的下場。翩躚……容貌太美,及至長成,必定躲不過覬覦,根本無法逃脫淫邪的魔掌。
只要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