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的安靜中,玉紫提步,緩緩跨玫大殿。
這一瞬間,所有的燈火,所有的光華,都集中到了她一人身上!
萬眾矚目中,白袍玉膚的玉紫,衣履雍容,高華無比!
在無數人屏住呼吸時,她緩步踏入殿中。
齊太子身側,一個夫人打扮的貴女呆呆地望著玉紫,低低說道:“一個婦人能做到玉姬這樣子,縱死無悔。”她轉向嬌美動人的盧可兒,問道:“可兒姐姐你說是嗎?”
盧可兒嘴角僵了僵,好半晌才含糊地應道:“然。”
玉紫徑直走向趙出。
當她來到大殿之前時,趙出站了起來,他上前一步牽過玉紫的手,目光掃向眾人,縱聲說道:“諸君,我身側的婦人,便是玉姬,也是這一戰的大功臣!”
他從身後的宮婢手中拿過酒樽,朝著眾臣一晃,朗聲道:“諸君,請為立下不世之功的玉姬,飲上此樽!”
話音一落,他仰頭一飲而盡。
眾臣同進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把酒樽放下後,趙出轉過頭看向玉紫,燈火中,他的琉璃眼中,閃動著溫柔的光芒。他牽著玉紫的手,朝著王座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王座,只有左側有一個塌幾。除此之外,再無塌,亦無婦人!
玉紫一怔,目光閃了閃,緩步在那塌几上坐下。
剛剛坐下,她的眼角,便有意無意地瞟向趙出。
趙出顯現出的是一貫的雍容,他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位置的變化,只是含著笑,在王座上坐下。
他剛入座,樂音便起。
就在這時,位於右側的一個賢士站了起來,這賢士留著三絡長鬚,面目端正古板,他朝著趙出一揖,目視著玉紫問道:“敢問大王,你這玉姬,可是我魯氏之婦?”
語氣中,夾著咄咄逼人之勢!
這話一出,音樂聲便是一頓。
在滿殿之人地注目下,玉紫苦笑了一下。她朝趙出望去。
燈火中,趙出俊美的臉上,依然是老神在在,只有玉紫才能感覺到他眉頭微皺。
慢慢的,她站了起來。
她一站起,所有的眼光,便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玉紫轉向那個賢士,盈盈一福,清脆地應道:“妾正是魯氏婦。”
她是不想承認,可當初在齊地面對齊太子時,她已自承了身份,再說,在這個總人數不多的時候,面目相似的沒有幾個,她沒有耍賴的條件。
“咄!”
隨著那賢士重重一唾,殿中變得鴉雀無聲!
“你這婦人,可還記得老夫?”
那賢士板正的臉上,一抹怒色和厭惡之色在流動。
玉紫低眉斂目,態度恭敬中,卻透著一股從容,她搖了搖頭,清脆地說道:“妾自從白骨荒山中醒過後,對於前塵往事,都已忘記得差不多了。妾,不識得丈夫!”
她說得很自然。
大殿中,嗡嗡聲大作。
那賢士慍怒地低喝道:“你說,你不識得老夫了?”
“然。”
玉紫的聲音,依然自然有力。
那賢士哈哈一笑,他冷著臉,沉沉地說道:“如此說來,當日你從老夫手中騙得鑰匙,竊走秘訣之事,也不記得了?”
玉紫點了點頭,她眉目微斂,再次清而自然地應道:“然。”
那賢士重重一哼,喝道:“那麼,你累得嫡母自刎以謝之事,也不記得了?”
玉紫心中格登一下,語氣中卻沒有遲疑,她依然清澈地應道:“然。”
“當年老夫最為看重的小輩,累得老夫囚禁三載,痛悔終身!今日問來,得到的卻是一個‘已然遺忘’?善,大善!”咬牙切齒中,含著無邊的恨意。
無數雙目光中,通明的燈火下,玉紫白玉般的小臉上,依然帶著從容的微笑。在這張臉上,任何人都看不到羞愧,也看不到不自然,似乎這個賢士所說的種種樁樁,都與她毫無干係一般。
再一次,嗡嗡聲四起。
那賢士再次朝著地上唾了一下後,突然轉頭看向齊太子,高聲問道:“殿下,當年這個婦人,便是為了你而行不忠不孝之事。敢問殿下,這些年來,她可有說已經遺忘了你?”
賢士的聲音洪亮之極,引得殿中迴音陣陣。
齊太子的雕刻般的俊臉上,閃過一抹惱意,他盯了那賢士一眼,沉聲說道:“婦人自是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