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一凜。她閃電般地站到了門後,一個破木幾便放在她的身後。
那腳步聲出現在門口處時,頓了頓,刺客的聲音傳來,“婦人可在?”玉紫向後退出兩步,站在這個位置,她隨時隨刻,可以一個箭步衝到門後,舉起木幾。站好後,她壓低聲音,遲疑地,弱弱地應道:“在。”
“滋滋——”兩聲,房門被開啟了一條縫,緊接著,一片樹葉包著的東西‘砰’的一聲扔了進來,還在地上滾了兩滾。從那散開的一角看來,這是一塊烤好的肉。
那人的聲音傳來,“吃飽後睡一覺,明早動身罷。”說罷,他‘吱呀’一聲,帶上了房門!
就在這時,玉紫低低地,弱弱地說道:“妾,妾腹中急。”
那人一怔。片刻後,他聲音冷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婦人,那房中一角是有一個馬桶的,雖然破舊,卻還能用。少用這等小事煩我!”
玉紫一驚,她沒有想到這個人具有這麼強的觀察力。當下她弱弱地應道:“然,然。”
那人轉身離去。
明早便要離開啊?看來那個洞是沒有必要磨了。玉紫一邊把那些破爛的厚緞鋪在地上,一邊暗暗尋思:這人看來對自己沒有起色心,這也好,這也好……一夜轉眼便過去了。
第二天,一陣腳步聲傳來時,玉紫已經站了起來,站到了房中。
‘吱呀’一聲,房門再次開啟。
馬臉秦人再次出現在她眼前,不過這一天的他,穿著最普通的趙式深衣。
天下諸國的深衣,式樣都是大同小異,不過趙國不同。趙國因為趙武靈王曾對服飾改革,舉國都提倡胡服,所以連這深衣,也注重修腰束袖,顯得人很精神。
樓“呼”的一聲,馬臉秦人扔來一套深衣,喝道:“穿上。”
玉紫低低地應了一聲,“然。”
馬臉秦人瞪著她,“怎地遲疑?”
玉紫低著頭,訥訥地說道:“君,君請背過身去。”
馬臉秦人一愣,轉眼他哧笑一聲,冷笑道:“婦人而已,軟趴趴的,有甚動人處?”說罷,他右手一揚,把房門給帶上了。
玉紫眨了眨眼,她一邊給自己套上深衣,一邊暗暗好笑:婦人軟趴趴的不動人,難不成這個秦人刺客,喜好的是男色不成?她想著想著,不由搖頭失笑。
不一會,玉紫便開啟了房門。
馬臉秦人正雙手抱劍,聽到房門聲,他轉過身來。朝著玉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他順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一把扯過玉紫的手臂,朝她的臉上胡亂抹了幾把後,滿意地點頭道:“走吧。”
“諾。”
從側門離開時,那個馬臉秦人牽來了一輛驢車,驢車上堆得高高的,盡是竹簡之類。他瞟了一眼玉紫,喝道:“步行在車後。”
“然。”玉紫低著頭,跟在那慢慢行駛的驢車後,向著南城門方向走去。
城中安靜了些,因為不知道秦人下一波攻擊是什麼時候開始,此時此刻,趙人都在休養。
那秦人一邊走,一邊暗暗皺眉,他望著寥寥無幾的行人,忖道:沒有想到出城的人這麼少。他回頭朝著灰頭土臉,相貌毫不顯眼的玉紫瞟了一眼,便不再多想:就算她儀容修潔,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婢。至於自己,更是不曾暴露。想到這裡,秦人揮動長鞭,吆喝出聲,“速行!”
玉紫輕應一聲,加快腳步,跟在那老驢後面向城門跑去。
兩人轉過一條街道,南城門高大的城牆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這一抬頭,秦人猛然一勒,驢車停了下來。他倒抽了一口氣,喃喃說道:“怎麼回事?”
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是一支百人隊!這一百人分成兩列整整齊齊地站在城門兩側。森森的寒戟,面無表情的軍卒,怪不得南城門處只有十數個人排在那裡。玉紫抬眼看去,遠遠一盯,她便發現那百人隊中,有好幾張熟悉的面孔。她抬頭看向那馬臉秦人。
馬臉秦人猶豫了一陣後,低聲喝道:“回罷。”
“然。玉紫弱弱地應了一聲,跟在驢車的後面,低著頭向回返去。
直到這個時候,她還在猶豫。她知道,她只要叫上一聲,馬上便會脫離馬臉秦人她控制,回到趙出的身邊。可是,可是,她不想回到他的身邊了。這個機會很難遇到,只要藉此脫離了趙出,也許終有一天,她還能想法子把孩子弄出來的。可是,如果再回到趙出身邊,她這一生,便會這麼不甘不願地過下去。她,不能。驢車‘支格支格’地行駛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