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玉紫清脆的聲音響亮地傳來,“它發射的箭以木為杆,以鐵槍頭為鏃,以鐵片翎作尾翼,實則是帶翎的短矛,破壞力巨大,以之守城,攻方的轒轀車,雲梯,木幔,巨盾……遇之莫不破;以之攻城,城壘不完,如遇土城木寨,中之如容摧朽。”
隨著玉紫娓娓而談,一陣陣倒抽氣的聲音不時傳來。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那魏國正使怒喝道:“你這婦人嘰嘰喳喳說些什麼?子陋大師,我等想聽你一言!”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子陋大師身上。很顯然,魏國正使的話,說中了大夥的心坎。
玉紫見狀,微微一笑,向後退出一步。
子陋大師點了點頭,他伸手撫著床頭的橫木,蒼老的臉上現出一派痴迷的目光。直過了一會,他才沙啞地說道:“玉姬方才所言甚是不錯。這種弩,堪稱弩中霸王。否,否,它可以說,是天下所有兇未器的霸王,這個世間,絕不會有第二樣利器能勝過它。”
子陋大師說到這裡,頭一轉對上趙出,他朝著趙出一揖到底,顫聲說道:“大王,有了這床弩,堪比十萬雄兵啊!趙國,勝利有望矣!”
趙出哈哈一笑。
當趙出的大笑聲戛然而止時,一側的魏國正使驚歎道:“天下所有兇器的霸王?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得此不世凶氣,趙國強盛有望啊!”
這一下,眾趙臣都在大笑。
大笑聲中,那個魏國正使轉向趙出認真地說道:“臣方才唐突大王,魏國與趙國實是姻親,秦人膽敢犯趙,我魏園願派精兵十萬,不,十五萬,以助大王!”
他說到這裡,見到趙出的笑容中似乎有點嘲弄,不由狼狽地轉過頭,朝玉紫瞟了一眼,勉強笑道:“至於玉姬這個婦人的性命,就無需強取了。”他說到這裡,自失地一笑,“不過一婦人嘛。”
魏國正使的話音一落,一側的子陋大師皺起了眉頭,詫異地問道:“誰要取了玉姬的性命?”他瞪向魏使,“是你們?”
魏國正使對於子陋大師,是恭敬有加,聞言他勉強一笑,道:“我家大王懼怕趙王重踏覆轍,再如先任趙王那般,因女色而滅妻殺子,所以便想取了玉姬這個賤婦的性命去……”
他還沒有說完,子陋大師已是暴喝出聲,“一派胡言!”
魏國正使一驚,愕然住嘴。
眾臣也是一驚,他們同時抬頭,看著暴怒得臉上青筋猙獰的子陋大師,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子陋大師實是氣到了極點,他蒼白的鬍鬚不停地抖動著,他指著那床弩,怒喝道:“你們知道這兵中霸王是誰所造嗎?啊——”他尖著聲音,因為用力太猛,聲音都有點嘶啞。
子陋大師痛心疾首地瞪著趙出,瞪著所有的趙臣。因為對那些魏使太過痛恨,他的目光轉向他們時,重重地哼了一聲,朝著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穹形大殿中,一聲又一聲的“誰所造嗎?啊——”的迴音中,子陋大師右手指向玉紫,嘶聲大叫道:“造這個床弩的,便是這個玉姬啊,便是這個婦人啊!”
啊——一時之間,殿中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雞了。
子陋大師顯得極為傷心,他的眼眶都紅了,他啞著嗓子嘶聲吼道:“知道那個令得秦卒死傷慘重,望廣城城牆便生懼意的連弩是誰所創麼?那也是這個婦人,是玉姬啊!”
子陋大師連聲嘶叫中,朝著趙出一禮,吼道:“玉姬如此天才,實可稱為魯班之後第一人也!如此大才,豈可被大王禁於宮中,與魏國那些蠢婦作婦人之鬥?老夫願代表矩子向大王請求,你把玉姬給了我墨家吧!如此大才,豈能因妒忌而枉殺?”他說到這裡,朝著趙出一揖到底。只是他深深揖著的同時,那蒼老的臉卻是昂頭,一臉憤怒地瞪著趙出的。
安靜,殿中是無比的安靜。無數雙目光,都錯愕地看著子陋大師,看著玉紫。
在眾人的目光中,玉紫慢慢地低下頭來,她以袖掩臉,身軀嬌怯地顫抖著,雙肩也在抖動,這個時刻的她,似乎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懟,所有的眼淚,都掩藏在袖中……趙出朝痛苦得無法自抑的玉紫瞟了一眼,不知不覺中,他的嘴角抽了抽。
他回頭面向兀自瞪著自己的子陋大師,苦笑了一下,伸手摟上玉紫的腰,低而堅定地說道:“大師,這個婦人,也是孤心悅之人啊。孤這一生縱是死,也不會放開她的。”聲音斬釘截鐵!
子陋大師朝趙出細細地打量了幾眼,見他一點說笑的樣子也沒有,不由長嘆一聲。無力地叉了叉手。只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