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房先生神色再變,忽又哈哈一笑,道:“眼力高明如公子,老朽是欲矯情也無法遁形矣!”
他承認了,事實上遇上了高明,他想矯飾不承認已是不行!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如此,老先生當也是我輩武林中人了。”
帳房先生道:“那已成過去,現在,老朽卻是個道地的生意人。”
水俊浩道:“所謂‘過去’,已經很久了麼?”
帳房先生頷首道:“是的,已經很久很久了。”
水俊浩道:“多久了?”
帳房先生道:“算來已是十年有另……”
語聲微微一頓,有意轉開話題,道:“老朽請教,公子此來貴幹?”
水俊浩目光凝注地道:“老先生既已非武林中人,何必還問武林中事!”
帳房先生微微一笑,道:“公子如果不想包住小店,老朽自可不問。”
水俊浩劍眉一挑,道:“老先生可要以此來作決定?”
帳房先生道:“老朽不否認此意。”
水俊浩眉鋒輕皺了皺,道:“請老先生原諒,事關重大,小的實在不便奉告。”
帳房先生正容說道:“公子有所不便,老朽自是不便勉強,但,也請公子原諒,小店不能……”
水俊浩倏然截口道:“老先生如今既是個道地的生意人,便應在商言商,小的等包住貴店,只要不短少分文,老先生似乎無有必要問明小可等的來意……”語聲微頓又道:“而且老先生既曾是武林中人,當知武林中忌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
這話有理,也是實情,在商言商,一隻要客人住店給店錢,吃飯給飯錢,分文不少不短不欠,何必管他是於什麼來的!
然而,帳房先生可也有他的道理,微微一笑,道:“公子說得有理,這種事,老朽本該不問,不過,老朽身為小店帳房,卻不能不小心謹慎點。為小店打算著想……”
水俊浩剛張口,方要說話,帳房先生卻搖搖手,道:“公子先聽老朽把話說完。”
水俊浩只好頷首閉口不言。
帳房先生咳了一聲,接著又道:“公子是武林中人。又率領著大批高手,此來為何?已是不言可知,不是尋仇,便是有所圖謀,也就必定難免兇殺、流血、惡戰,公子等包住小店,勢必渦殃小店,替小店意來無妄之災!”
話,不僅有道理,有見識,也很有分量!到底曾是武林中人,闖蕩過江湖的豪雄。
水俊浩目光深注,微一沉吟,道:“如此說來,老先生是恐怕‘魚池之殃’,絕對不肯答應了?”
帳房先生淡淡地道:“事實如此,做生意的人,誰也不願招惹那無妄災禍,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呵也並非絕對,但卻必須先弄清楚是非因由,看是值不值得?”
水俊浩目中異采一閃,道:“老先生,小的請教,何謂‘值得’?”
帳房先生突然肅容朗。夫說道:“又為天下武林蒼生,雖遭‘魚池之殃’,店毀人亡,何借!是謂‘值得’!”
水俊浩目中異采再問,道:“相叵,便是‘不值’?”
帳房先生頷首說道:“不錯,所以老朽必須先問清楚公子的來意企圖?”
水俊浩雙眉忽挑,微微一笑,道:“老先生雖已隱退武林多年,仍然如此關懷天下武林蒼生,這等俠義心胸,實在令人欽佩,不過,老先生的這分膽量也著實太大了些!”
誠然,他這種“值不值得”的論調,面對著的幸而是水俊浩,如果換作“金獅盟主”,或者那些兇殘狠毒的惡魔,定然立招殺身之禍!
帳房先生似乎胸有成竹,臉色絲毫不變,神情顯得很平靜地微微一笑,道:“公子說得是,不過,老朽自信一雙老眼不花,尚有識人之能,否則,老朽便不會這麼說了。”
水俊浩道:“老先生認為小可不會因此對老先生不利?’,帳房先生含笑點首道:“公子氣度高華雍容,滿臉正氣,決非邪惡之人!”
水俊浩目中異采閃動,臉色陡地一寒,道:“老先生敢肯定?”
帳房先生臉色神情依舊不變,淡笑道:“公子何必故作狠態嚇唬老朽,須知煞由心生,臉色雖寒,但,眸光不冷,殺機不現眉宇,何能出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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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完全是實情,也是星相哲理。無仇無恨,自然無從突生煞心,煞心不生,殺機何來,又怎能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驟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