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書架都空了,可以一眼望到角落。敞開的窗外,一樹桃花絢爛如彩雲,繁華妖嬈。窗下立著一個筆直挺拔的身影。
聽到丹菲的腳步聲,崔景鈺轉過身來,將手中的書卷放在一旁。
丹菲下意識往身後望。
“黃女史是自己人。”崔景鈺聲音清冷,猶如冰稜輕擊,“她會替我們遮掩片刻。我時間有限,咱們長話短說。你說你上次被汙衊偷竊,是有人指使衛氏做的?”
丹菲輕輕放下了水桶,點了點頭,“我瞭解衛佳音,她心腸不好,但是卻十分膽小。她不敢主動招惹我。”
崔景鈺的眉頭皺著,唇習慣性地抿成一條冷硬的弧度,“你有什麼價值能讓人偷偷謀害你?”
丹菲嘴角抽了抽,忍著把抹布甩在他臉上的衝動,低聲道:“我覺得是因為那封信。韋家有人極看中那封信,不想讓多餘的人知道它的存在。他們相信你,或者是忌憚你,卻不在乎我。掖庭環境險惡,我要是不幸病死了,你也無話可說。”
崔景鈺側頭望著桃花樹,“你覺得那人想殺你?”
“不,他只是在試探。”丹菲道,“試探你知道此事後,對我的態度——你立刻打點了人,免了我的責罰。這證明了你一直有關注我,也在意我。若我們倆關係不好,那我必定不會像你一樣對韋氏忠心。而我又是知道信的人。那我對於韋家那人,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這麼說,”崔景鈺哼了一聲,“我現在是你的救命符了。”
丹菲把手一攤,“我也沒得其他選擇。只求郎君早日將信破解,讓這個把柄真正派上用場,好好反擊回去。”
崔景鈺漠然地盯著她,“韋家這個人一直盯著你。你今後行事要多主意。黃女史雖為我所用,卻不如萍娘可信,你平日裡無需同她有什麼來往。”
丹菲道,“容我多嘴提點你一句,要解密,起碼得知道信出自誰的手。那筆跡顯然出自女子之手。我建議你查一查宜國公主。”
“你當我連這點都想不到?”崔景鈺鄙夷地勾了勾唇角,“早就查過,不是她的字跡。”
“也許是有人代筆。”
崔景鈺不耐煩道:“信的事我會處理,你只管想想怎麼進含涼殿吧。”
丹菲她也不是頭一次領教這男人的孤傲自負了,沒必要和他爭辯。她抓起抹布,一邊擰水,一邊道:“郎君放心。我定讓您和那位都覺得物超所值!幹活去了,郎君自便。”
崔景鈺轉過臉,望著絢爛如雲的桃花,嘴角勾起的弧度,卻是帶上了幾分柔和。
臨淄郡王
景龍元年的清明,宮廷中諸人都在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涼情緒中度過。祭典亡故的親人也就罷了,主要是韋皇后沒由來得情緒極端不好,動輒發火責罰宮人。不但服侍她的宮人提心吊膽,就連宮妃和命婦們,也都低調謹慎,生怕觸了皇后的眉頭。
“這麼大一筆錢,竟然就被他幾場豪賭,全給輸光了?”韋皇后怒氣衝衝地在殿中來回踱步。上洛王和王妃跪在下方,大氣不敢出。
“廢物!混賬!看看阿兄你養了個什麼孽種出來!”
上洛王被妹子罵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白,卻也不敢反駁,只哀嘆道:“是我教導不嚴,皇后息怒。大郎這孩子就是個冤孽呀,就是投胎來咱們家討債的!”
“他還不快滾回長安,還呆在外面作甚?”韋皇后怒道,“我說呢,之前他和崔景鈺起了齷齪,我還當是崔景鈺閒事管得太多。現在才知道,崔景鈺說他結交了江湖人士,根本不是誣告。虧我還這麼信任敬郎。因他抱怨,才把崔景鈺先召了回來。結果倒給了他方便,做了一回散財童子!”
上洛王夫婦苦不堪言,只得不住謝罪。
“這錢還追得回來嗎?”韋皇后問。
崔景鈺在旁邊靜默半晌,此刻方上前答道:“臣在事發後;無;錯;小說 M。quledU。cOM立刻派人去調查了一番,覺得此事難辦。世子身挾鉅款,招搖過市,行事又比較……這自然會引起江湖上一些人的注意。我後來審問了世子身邊的人,說世子受人糊弄,帶人上了船,還開了箱子給他們看。這才讓那些人起了賊心,哄騙世子去豪賭。”
韋皇后惡狠狠地瞪了上洛王夫婦一眼,“看你們養出來的兒子,真是蠢笨得豬都不如!”
崔景鈺道:“臣也略知江湖上那些賭莊的門道。他們暗地裡組織極大,繁雜如蛛網。那些鉅額錢財一被他們弄到,就立刻打散,分到各處,就猶如溪流匯入江海,實在再難尋蹤跡。縱然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