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一個少女瞪大了眼睛,猛地推開旁人,朝崔景鈺撲去,“崔郎救我!”
崔景鈺冷不防被她抱住,愕然道:“你認得我?”
少女聞言,急忙抹了抹臉,又撩起蓬亂的頭髮,露出一張髒兮兮的臉,哭道:“崔郎,奴姓衛,是阿江的閨中好友。我們在沙鳴見過幾面的。奴的父親段將軍的參軍。崔郎可還記得?”
崔景鈺一把將衛佳音拉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裡?你的家人呢?”
衛佳音哭道:“沙鳴城破,我父母都在亂軍中失散。我隨阿江一起逃出城……”
“阿江在何處?”崔景鈺猛地抓緊了她的胳膊,聲色俱厲。
衛佳音吃疼,頓了頓,委委屈屈道:“段大郎殺了條血路送我們出城,自己殉國了。有一群人一直追著我們不放。阿江說那群人是衝她來的,還說我們要先去原州……”
“後來呢?”崔景鈺不耐煩道,“阿江到底怎麼樣了?”
衛佳音低垂眼簾,遮住眼中心虛之色,深吸一口氣,嚎啕大哭起來:“我和她兵分兩路逃跑。那群人追著阿江而去了。恐怕她……凶多吉少……”
崔景鈺眼中迸射凌厲之光,身子晃了晃,一臉難以置信。
衛佳音淚流滿面,“我膽小無能,也不敢回去救她,只得繼續往前跑。我不過弱質女流,那些追兵兇殘無比,我……我真的無能為力呀!”
崔景鈺深呼吸,良久不語,手輕輕顫抖。
“郎君,又有人來了!”侍衛回來道。
崔景鈺略一沉吟,帶著眾人進了屋內。
丹菲和劉玉錦一路風塵地趕到了泰安樓,就見門窗大敞,人去樓空。
“我們來晚了?”劉玉錦失落道。
“先進去看看。”丹菲把馬留在外,同劉玉錦走了進去。
屋內一陣勁風襲來,丹菲下意識將劉玉錦反手推開,拔出短刀一揮。鏘地一聲,兵器交鳴。
“住手!”
屋內亮起了燈。
崔景鈺帶著侍衛走了過來。
“你還在?”丹菲鬆了口氣。
“怎麼是你?”崔景鈺和劉玉錦同時開口。前者是問丹菲,後者是在問衛佳音。
丹菲頓時翻白眼,“我命大,沒死在沙鳴。覺得有何不妥?”
衛佳音則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躲在崔景鈺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袍子,道:“我和家人失散了,鈺郎救了我。”
丹菲的目光往衛佳音的手腕上掃去。衛佳音攏著手。
“錦孃的父母和我娘也亡故了,劉家被毀了。我同她去……去長安,投奔她舅父。”
“我也去長安。”衛佳音目光閃躲,“我伯父祖母都在長安。”
崔景鈺盯著丹菲,“你們怎麼尋到這裡的?”
劉玉錦剛要開口,被丹菲暗暗扯了一下。
“錦娘有個姑母在原州,我們便過來尋她。結果她姑母也已經舉家躲避戰亂了。”
崔景鈺眯了眯眼。丹菲從容地看著他。
此時一聲軍號自遠處傳來,風起萬里,如狼奔虎嘯,夾帶著森森殺氣。
“突厥人來了!”驚恐的氣氛瞬間蔓延開來。人牙子哆嗦,那些女孩紛紛被嚇得哭起來。
“郎君,拖不得了!現在出城還來得及!”隨從焦急催促,“容奴斗膽,聽這位衛娘子訴說,段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郎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呀!”
衛佳音也哭著磕頭,“都是小女的錯!沒有救下阿江。崔郎再是傷心,也不可自暴自棄呀!”
劉玉錦吃驚地張著嘴,丹菲瞪她一眼。她終於明白過來。丹菲怕衛佳音使詐,才不提段寧江之事。
“喂,崔郎。”丹菲沉聲喚道,“你們若不走,我同阿錦就先走了。”
崔景鈺緊咬了一下牙關,“走!”
丹菲旋即吹了一聲口哨,喚來紅菱,同劉玉錦上了馬。
衛佳音被侍衛扶上了馬。在無人看到的時候,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擦去了額角的汗珠。
段寧江當日就受了那麼重的傷,定是活不下來的。段寧江一死,便沒人知道當日她的所作所為。
思及此,衛佳音朝前方那個挺拔的身影望去。崔景鈺騎馬帶著隨從朝城門奔去,背影瀟灑矯健,充滿男性陽剛之美。
崔景鈺將來若是知道了她做的事,又會怎麼看她?
段寧江的冤魂,可又會前來尋她復仇?
思及此,衛佳音冒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