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槍支,順手從一邊的屍體上撿起武器,連帶著丟給王耀一把。
王耀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接過來。
「拿著!打!」伊萬頭也不回地叫。
「我……我不……我……」
「你不會?還是你不敢?」伊萬打盡了槍膛裡的子彈,又隨手撿起一支槍才回過頭來,眼神有點兇狠,「你活了五千年,皇宮裡勾心鬥角,父子相殘骨肉相殺的戲碼你見的還少嗎!你家古時的戰爭,死去的人躺滿了泥塘和火坑,流的血把河流和大海都染紅,現在你不敢了嗎?」
王耀短促地沉默了一會兒,端起槍來:「我不是不敢,你不要小看我阿魯,我沒有那麼脆弱。
「你說的沒錯。我家古時的戰爭,那種千軍萬馬馳騁捲土在沙場上,車轔馬蕭,一掃六合。王朝更替的時候戰殍遍野血染河山,霸道和殘忍是你不曾見過的。但正是因為我見得太多了,所以更不願意看見。」他把手指扣在扳機上,「但是我不能輸,別人打進我家裡來,我不能就這麼把我的家讓出去。」
他跑到前面的半截磚牆後面掩護著,瞄準穿著異色軍服正在點炮計程車兵開了火。子彈堪堪向對方飛去,卻在下一個瞬間釘在敵人旁邊的土牆上,發出悶悶的聲響,撲簌簌掉下一大片土。
打不準。
曾經的他揮劍指引千軍萬馬,決戰勢如破竹,而今日從沒有用過火器的他連瞄準都做不到。在對方舉槍之前,他慌忙扣動扳機,連發出槍膛中所有的子彈才將其擊斃。回過頭來的時候,淡金色頭髮的高大男人已經離開了。
夜裡,王耀躲進自己挖的壕溝裡,長久地揉著痠痛的肩膀和小腿。他從懷裡拿出一點乾糧,胡亂地吃下去。然後從簡易的隨身醫療包裡拿出一卷繃帶來忍著疼痛給自己包紮白日裡被彈片擦出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土牆上閉上眼睛,長呼了一口氣。這時他聽到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音,軍靴踏在土石廢墟上,發出有些空落的腳步聲。
王耀立刻驚醒過來,迅速把槍握在手中,悄悄翻了個身。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手指已經扣在扳機上,而下一秒出現在眼前的,卻是端著鐵質的圓形飯盒的一隻手。
「燒土豆,我一個人做的。」手的主人得意地眯起紫羅蘭色的眼睛,宣佈道。
少年鬆了一口氣,卸下了全身戒備:「謝謝你阿魯。」
王耀真的餓極了。他接過還在發燙的食物放在膝上,用手指捏著送進口中。灼熱的溫度帶著食物特有的綿軟,讓他眼眶酸澀。
「你家的那種衣服呢?」伊萬挨著王耀坐下,伸手比劃著,「袖子又大又長,上面繡了很多好看的花紋的衣服。」
「那是漢服。」王耀扯了一下樸實的軍服袖子,「不方便,已經收起來了。」
伊萬把手肘搭在王耀肩上,託著腮回憶說:「我記得以前去你家的時候你坐在大殿裡高高的椅子上,穿了一身金色的漢服,上面的龍刺繡像是從雲端裡飛下來的一樣。所有人都站在下面抬頭仰視你」
「嗯。總有一天,我還會穿起來的。」王耀舔舔手指上的醬汁。「像那個時候一樣。」
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像那個時候一樣。
☆、第二折 不渝2。2
2。2
上空湧動著暗色的密雲,正午的光也被遮蔽,天色晦暗。
準備回家整理行裝的王耀第一次有了不祥的預感,還沒走近城鎮就看見沖天的黑煙。他腳下慌張起來,加快了步伐轉過街角。
湮滅證據的罪火還在燃燒,濃煙在狼藉的街道上翻滾,讓王耀大聲咳嗽起來。他拼命擦拭著眼睛,卻還是無法完全睜開眼睛。在修羅地獄一般的烈火圍繞中,王耀看見還沒幹涸的血在地面上蜿蜒流動。
他急促慌亂地在燃燒的廢墟殘垣中胡亂翻動著,燒的發紅的磚石瓦片灼傷他的手臂,隨著白煙發出噼啪的細碎聲響,他卻絲毫感覺不到一般。掀開用來遮掩的焦木斷籬,王耀覺得眼前一黑。
到處都是血和屍體,堆積著還未燃燒乾淨,斷手殘肢橫陳在巨大的坑洞裡。
——簡直是人間地獄。
他緊緊咬著牙齒,琥珀色的瞳孔裡沸騰起無法言表的憤怒和憎恨。
伊萬找到王耀的時候,他正坐在牆角一動不動。僵硬的,像是失去神智一般。良久才緩緩地抽動了一下,抱著膝蓋蜷縮起來,更顯得瘦小。他把臉深深埋起來,不發一言。也沒有哭。
伊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稍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