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吃?”
“吃了心裡好點,不發瘋了。”
“我給你說幾遍了,主要靠自我調節,麻痺神經的藥少吃,真有好處似的!”
“老妖婆和我老公都說我要瘋了,不吃藥不治療他們就能送我到六院強制性治療,懂不?北兵馬司那個精神醫院。”
何琳一怔,“不會吧,這麼嚴重?”
“有個狼心狗肺的老妖在身邊,我死得慢都不行!”然後咬牙切齒,“有朝一日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何琳不知道這是與小雅最後一次聊天共同詛咒婆婆無限同情自己,也不知道兩個星期後與這個神神道道的鮮活生命從此相隔陰陽兩界,否則一定說勸慰她的話,繼而讓她快刀斬亂麻:婚姻也許是陷阱,但不是宿命,是可以選擇的。
27
二○○六年三月三十一日,是傳統農曆的春分。春分,太陽執行到黃經零度時,這一天陽光直射赤道,晝夜幾乎相等,其後陽光直射位置逐漸北移,開始晝長夜短。分,即是一半,這一天為春季的中間。
婆婆來了 第四部分(46)
就在這一天草長鶯飛桃花染紅大地同時北方沙塵暴也蠢蠢欲動的時刻,小雅被送進了位於北兵馬司的北京第六醫院,專門治療精神病的醫療機構。人一進去就像從人間消失了般,電話,E…mail,一切都沒了形跡。何琳不知道她在哪裡,從她家人中也問不出來,而孃家人只從姑爺那裡聽說女兒需要休息幾天,不久就能回家……
一個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的陰霾上午,空氣裡飄著從中亞刮來的沙塵顆粒,一個身影悄悄從北兵馬司一個衚衕裡鑽出來,迅速上了計程車離開了。半小時後出現在六里橋的一幢居民樓裡。
鄭老太正在廚房切心裡美,紅豔豔的蘿蔔絲一根一根碼在印有蘭花的白盤子裡,煞是好看。
心裡美有清喉潤肺功效,老太太一門心思做給兒子吃。聽到門響,從廚房探出頭,瞬間愣住了,就見媳婦心無旁騖地給自己倒水喝。
“你怎麼回來了?”
“我自己的家我還不能回來了?”
“你怎麼不待在醫院了?可是交了錢的!”
“我也給你交錢,你待上幾天試試?”回望婆婆的眼神有些飄忽,但重要的是乜視和不屑。
鄭老太也沒客氣,“你有抑鬱症你不看啊?誰受得了你?”
“沒有你我能得抑鬱症?你怎麼沒得?”
婆婆把腳邊的圓蘿蔔踢一邊去,“我怎麼得,我心寬體胖德高望重又沒做什麼虧心事,還怕抑鬱症找上門?”
小雅冷哼一聲,單揀難聽刺激的話說了,“沒做虧心事,積了德,自己的男人怎麼還那麼短命?這不是早早找上門報應了嗎?”
鄭老太尖厲地“呃”了一聲,受過傷的野獸被人扒開了傷疤般,一股氣流從胸腔裡頂了出來,三步衝到兒媳面前,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到下巴上。
小雅冷笑一聲,抬腳踢在婆婆小腹上,踢出好遠,老太太一下子後退撞到廚房門上。婆婆定了定神,難以置信的樣子,立即又尖叫一聲,撲了上來,小雅又扇了她兩耳光,婆媳倆就此扭打到了一塊。媳婦人高馬大,正年輕,三扭兩扭婆婆節節敗退到廚房,然後猛一用力,婆婆在慣性後退中趔趄了一下,要坐在地板上,正好地板上有剛剛洗蘿蔔的水盆,就那麼恰好地坐進了水盆裡——鄭老太也是節儉慣了的,洗東西用盆子,然後還能二次利用衝馬桶——水盆不大不小,屁股放進本不容易,但一旦放進去,能抽出來更不易。老太太就坐在水盆裡一邊扭動一邊大罵媳婦,摸起一個圓蘿蔔扔過去。反了,媳婦竟狗膽包天敢對她開戰!
小雅一聲不吭地轉身,提了旁邊半袋子古船麵粉噗一聲倒在婆婆頭上——老太太雪人似的滿頭滿臉啊!她一邊用手乎擼臉、頭髮,一邊起勁罵啊:“傻×你等著,我兒子回來剝了你的皮!你個傻×就等著被拋棄吧!有我在,鴻俊再要你,我就喊你一聲小媽——”
小雅走過去咣咣幾腳把婆婆踹翻在地,叫你厲害,叫你胡說八道倚老賣老!老太太就殺豬般號叫起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腦袋濛濛的——嘩啦一聲,外面有玻璃響,她沒有聽到,只顧一邊拍打麵粉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左手菜刀右手擀麵杖罵罵咧咧找出來,再沒看到媳婦,找了所有的房間,就抖抖擻擻哭了一會,要給兒子打電話,讓他回來,讓他看看自己的慘樣,不知為什麼座機電話沒在原來的地方,剛才打架不知給撞哪裡去了,於是就收拾著到衛生間洗洗,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