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集附近的人仍多,隨時皆可能重行集結,再來一次復仇雪恨的不惜代價猛烈攻擊,多逗留片刻,便多片刻危險,下一次的攻擊,不可能再如此幸運了。
玉虛天師與天絕星,是第一批急急離開南奔的人。
羅遠不走,他不想走回頭路,必須北走南陽,且在大寧集看看風色,等這些暴徒離去赴瑞雲谷之後,他便可以先奔向桐柏繞遠些,避免再與暴徒們碰頭。
宇內三狐也不敢逗留,依依不捨向羅遠道別。
千手靈官也不敢留下,抄小徑向西奔襄陽。
五湖游龍與天涯孤鳳,沒說出去向,他倆情投意合,本來就對參手奪金的事不熱衷,興之所至前來奏奏熱鬧而已,兩人連袂向南走的,但出了集便失了蹤。
蘇若男不能走,她坦然說出有人在瑞雲谷,必須趕往瑞雲谷會合,也將面對攝魂天魔那些人。目前這七十里山路,必定危機重重,她只有四位隨從,根本不能自保,她連攝魂天魔也對付不了,更不用說無雙玉郎了。
羅遠仍在小食店借宿,全店只剩下他一個旅客了。他根本不介意無雙玉郎的人手眾多,一有動靜,隨時皆可臨走高飛,十個八個超級高手也攔不住他。不想逞強的人,脫身是相當容易的。
他對攻擊時無雙玉郎不在場的事,深感詫異百思莫解,那是不可能的事,身為主將怎能不出面指揮?可以肯定的是,他並沒將無雙玉郎擊傷,那一抓急襲勞而無功,攻不破對方的護體神功,不可能造成傷害,連對方的肌膚也無法抓傷,那來的傷害?
疑雲重重,他理不出頭緒。對這位勢均力敵的小男孩,他的確由衷地敬佩,也深懷戒心。
這個組合實力空前雄厚,人手之多,令人難以置信,真可以說高手如雲,如果不設法摸清這個組合的底細,日後在江湖行走,很可能步步殺機,兇險重重。
以武道門來說,橫行天下廿載,每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聲威迄今未衰。但該門的總人數,決不會超過一百人。而真正露面的人,僅一二十個而已。飛天蜈蚣與飛虎,就是這十餘名重要人物中的兩個。而這兩位號稱大將的高手,根本不堪他一擊。
連千手靈官這位天下名捕,也對這個組合一無所知。
他得設法摸清這個組合的底,防備他們日後明暗俱來對付他。
歇息了半個時辰,已經是申牌正末之間,天色尚早,不是晚膳時光。店中冷冷清清,不是集期,店門半掩,沒有人上門。閉得無聊,他到店堂小坐。
店堂的地鋪已經撤除,寄宿的旅客已經走了,死了的已經埋葬在後山崗。店夥計仍在與僱工修繕房舍。店東倒還客氣,替他沏了一壺茶。
湖廣產茶,但品質並不高,大半製成熟茶磚,向西運交西番邊境的茶馬司交易站,由茶馬司運出境售與番人易馬;番人不喝上品茶。
沏的茶很濃,苦而不回甘。像他這種人,喝甚麼都不在乎,好茶壞茶,同樣喝得津津有味。經常各處奔忙,有時深入叢山峻嶺,與採藥人盤桓,有時自己也採藥,過慣了獨處窮山惡水的生活,應該耐得住寂寞。但今天經過慘烈血腥大屠殺之後,獨處空曠的店堂,居然平空生出寂寞的感覺,甚至覺得大熱天,竟然感到有寒意。
也許,在經過殺聲震天的血腥殺戮之後,再處身在冷清清的空曠店堂內,所產生的兩極分化心理作用,而產生髮自心深處的寒意,其實店堂流動著溫暖的氣流。他的思路,仍回到無雙玉郎身上。在他的眼中,無雙玉郎只是一個小孩子,身材氣質最多隻能算是少年人。與其說是風流秀逸的京都貴公子,不如稱為粉砌玉琢的小少爺來得恰當些,表面上看真有點油頭粉臉,那只是養尊處優少年的特徵而已。怪的是小小年紀,怎麼可能練成內勁極為猛烈的內家絕技?那一身細皮白肉根本沒經過打鬥磨練。
他的手爪真有千斤神力,竟然被嫩滑的肌膚震開,強韌的彈性極佳,爪尖也無法貫一點深入,要不是天生異稟,那就是已練成璞玉歸真三花聚頂境界了。
想起那裸露的肩臂,他不由自主搖頭苦笑,那怎麼可能是苦練武功者的手?怎麼可能迸發如此可怕的勁道?線條柔和,毫無可以迸發真力的肌肉。以他來說,練的是內家,內家並不怎麼重視打熬筋骨,但三角肌飽滿隆起,雙頭肌有稜有角,稍用勁便每條肌肉收縮跳動,每條肌肉皆呈現堅強有力的線條。正是粗胳膊大拳頭的特徵,粗壯一分便多一分力。
結果,他被那細皮白肉的小拳頭打飛出丈外。雖說當時他身軀懸空,而且是被斜向打飛的,有借勢導引巧勁的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