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就是我的辦公室。這——算是我的休息室吧。”他笑笑,像是預料到她會這樣問,“不過你現在得起來了,我們去看病。”
他起身去給她拿外套,轉身遞給她的時候,目光從上而下,落在她微開的領口上——那是他親手解開的,就在他將她放在這裡、又離開之前。明明自己只是好意,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可是……當時的感覺很怪異。就像是自己在偷偷做壞事一樣。
“羅總……“沈夜順著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領口,驀然間紅了臉,有些尷尬的提醒他。
“哦。我出去等你。”他收回了目光,又有些遲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能走出來麼?”
“呃……”儘管有些頭暈,沈夜點點頭說,“可以的。”
他側身要離開的時候,沈夜手裡抓著自己的小西服外套,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羅先生——”
羅嘉頎沒有回頭,可這樣的語氣,他早就熟悉了。
她要拒絕自己、或者刻意擺出疏離的姿態的時候,聲音會比往常低一些。就像現在,他打賭她的下一句是“其實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或許是沒心思和她繞著彎兒玩捉迷藏,又或許只是擔心她的身體,羅嘉頎覺得屋子裡有些悶,下意識的去扯領帶,又突然發現今天沒有系領帶。
扯空的感覺並不好。
他將手插回口袋,連名帶姓的叫她:“沈夜。”
沈夜抬起頭。
“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覺。”
(31)
微微駐足了一會兒,羅嘉頎沒有等到來自身後的任何反應。他不再停留,徑直帶上門。輕輕的聲響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迴盪。
薄薄的門板隔離了彼此,羅嘉頎不無自嘲的想,大概是被她若有若無的遲鈍憋了太久,以至於到了剛才突然無法忍受……否則,他更願意選擇一個美好的時機來袒露心跡。
至於現在,他們都需要這樣冷靜的時間,哪怕只是幾分鐘。
坐在辦公桌後邊,羅嘉頎抬眸看著自己熟悉的一切,彷彿這樣能平復自己混亂的心境。
他在大學裡曾經輔修心理。這個經歷讓他在後來的工作和人生中受益良多。和不同的人交談,揣測他們的想法,都不是難事。因為剝蝕開自己的感情,冷靜的看待事物的時候,心理知識無疑是最鋒銳的利器,可以輕易的擊中對方任何弱點。
可這些人裡,不包括沈夜。
因為只要與她相關,他無力、也無法抽身。
沈夜……她現在在想些什麼?
大概在想著如何拒絕自己吧?羅嘉頎唇角的微笑有些僵硬。他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不自信的時候。日常的種種,比如視線碰觸時的躲避、刻意公事公辦的語氣——這些特殊的待遇,實在不是好兆頭。
十分鐘了,還沒出來。應該沒有脆弱到已經在裡邊暈過去了,羅嘉頎忍住進去看一眼的衝動,又隨手拿起一本雜誌。
只看了一眼封面,就聽見休息室有了動靜。他下意識的把雜誌往旁邊一擱,站起來說:“好了?”
沈夜的聲音異常的鎮定,沒有逃避,也沒有躲閃,只是靜靜的說:“我可以下班了麼?”
“可以。”他也站起來,不著痕跡的從她緊緊抓著門把的纖細手指上移開,又拿了車鑰匙說,“去醫院吧。”
再退一步就靠著門了,沈夜仰頭看著他,又咬了咬唇。
“不要咬了,嘴唇要裂開了。”他笑笑,“剛才那句話,你當作沒聽見吧。”
“我……”沈夜無力的鬆開手,又咳嗽了幾聲,“知道了。”
深色琥珀般的眸子流連在她微紅的臉頰上,心底不是沒有失望的,羅嘉頎深呼吸了一口,將那些異樣的情緒捲開,依然耐心的說:
“你病得這樣重,就算是朋友,我也該陪你去醫院看看。或者我送你過去,到了那裡你再叫朋友過來陪你。你覺得呢?”
片刻的靜默。
“哦,好的。”沈夜低了低頭,頭髮凌亂的披在肩頭,露出隱約可見的、白玉般的後頸肌膚,“麻煩你了。”
羅嘉頎摸了摸鼻子,走在她身後,忽然有些無奈的想笑。
怎麼會成了這樣?
剛才,自己算是表白了吧?可是,她好像冷處理了。
冷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電梯叮的一聲開啟了。
“喂。”他微揚了聲音,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的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