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翻白,軟軟的倒在地上。蛇王女兒撲上前攙扶,掏出隨身小帕,替她敷住傷口。
廟堂內,四人互救。
大和尚也不禁動容,仰天大嘆:“想不到鬼怪有情,更勝人間。我錯了嗎?難道是我錯了嗎?”
急雨報曉,天已將明。
雨仍未停,越下越大。
鬧了一夜,隔著馬車篷頂,聽到稀稀瀝瀝的雨聲,催的人倦意大發。
四人同坐在車廂裡,任馬隨行。
蛇王女兒不捨的擺弄自己的秀髮,白無常會意輕笑:“韋陀尊者早有放生的心,你削髮的誓言不必遵守。”
被他說中心事,宛兒一笑,沒有回話。
薛血雪躺在車廂角落,似在沉睡。
面色蒼白,脖頸間已被包紮好,殷紅的殘血透過絲絹,十分煞目。
白無常幾次探身察看傷情,見血跡不再擴散,便知已無大礙,微微自語:“希望莫要留下疤痕。”
“你已經有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師妹了,我留不留疤,關你什麼事?”她閉目反嗆,不看白無常。
“這,唉。”任他巧舌,也不敢再氣她,只能苦嘆:“我是關心你,怎麼扯到師妹身上去了?”
“你省點心,多關心你的師妹吧,別關心我了。”翻了個身,埋怨他:“你要是真關心我,就求求你,少說點話吧,我想睡一下。”
好心討了個沒趣,便不再說話,索性以酒解憂。
黑無常看著她弱小的身軀和脖頸間殷紅的絲絹,微微皺眉,輕問:“疼嗎?”
冰人在與我說話?
奇蹟!
睜開眼,看到他望著自己,心頭一股暖意。
小手摸了摸傷處:“有一點兒。”
“睡著了,就不疼了。”
原來他的聲音也可以不這麼冰冷。
“嗯。”她點頭。
不但沒閉上眼,反倒坐起來。
雙手抱膝,緊低著頭,不讓別人看見她飛紅的小臉兒。
“咦?”左右看看薛血雪與黑無常,白無常納悶的問她:“他這會兒話也挺多的,你不罵他兩句嗎?”
沒有理白無常,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黑無常,見他還在看著自己。
臉更紅。
嫣然一笑,低下了頭。
輕言細語:“我的真名字叫雷淚蕾。打雷的雷,流著淚的花蕾的淚蕾。”說到後面幾個字,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白無常爽朗一笑:“我幾乎都快忘了,聽你改名字,是我每天最期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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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曇花仙子
絲雨漸緩,路途稍寬。
不知不覺間,馬車駛上了官路。
雷淚蕾沉睡了一個上午。
蜷縮著身體,裹的嚴實,像繭。
小臉兒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氣息阻塞。
黑無常聞聲不對,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果然異常滾燙,他緊鎖眉頭:“創症。”
白無常重重一嘆:“須早些醫治,可別拖成了破傷風。”
自車廂內探出身子,隔著雨霧向遠處眺望,見到前方有零散的居所,想必又到了一個村落。
回聲報路:“前方有村子,村內也許有醫館……”
話沒說完,黑無常搶身躍出車廂,跳上駕席,揚鞭催馬。
不顧雨絲澆透全身,冒雨前行。
蛇王女兒握著雷淚蕾的小手,憂心重重,看向白無常。
他安然一笑:“黑君親自問醫,三界怎能無藥?”
村口有酒館,藍色幌巾旗,鄰家小廚。
山野小村中,也有名字如此雅趣的所在。
黑無常無心品評,不待馬車停穩,便縱身躍下,踏著泥水邁入酒家。
此時雖是正午,但由於天降密雨,酒館兒內沒有客人。
只有戴著藍布碎白花頭巾的老闆娘閒坐飲茶,正在觀雨。
雖有黑衣少年入店,老闆娘也不殷勤,只懶懶的說:“只有花生米、熟驢肉和濁米酒。客官要想吃成席的桌面兒,就得趕到前面的鎮裡去。”
無心多說,急問:“村裡有醫館嗎?”
“喲,這是誰家的少爺?又在跟誰說話?”老闆娘端量了一下黑無常,滿臉不悅,扭頭不再理他,只遙望門外雨絲,酸酸的說:“使喚老媽子使喚慣了吧?”
情急之下,的確有些失禮。